见孟兴仲这般反应,孟柏心情忽然很闷,她骗了孟兴仲但孟兴仲完全相信了她,而另一个原因,是她终于意识到,这一刻,是她强行将孟兴仲拽进来的,来源于对父亲的崇拜和自信,来源于,对父亲的深刻了解,笃定孟兴仲不会坐视不管。
“爸。”孟柏不敢去看孟兴仲,因为她还有一个谎要撒:“我忘不掉,我每天晚上都梦到叶虹,她说她好冤。我还梦到其他人,一些我不认识的人无缘无故来到我的梦里,让我去找警l察,我睡不好,很难受,但我不敢去找李诉警官。”
孟兴仲一个大老爷们儿,心疼不止,他最疼的就是孟柏,怎么可能听得了孟柏说这个。
“孟崽,你别怕,这件事,你让我好好理一理,再好好想一想,解决,当然,我们肯定是要解决的!”他拍拍孟柏的肩膀,“相信爸爸!!!”
今日,初一,天气干冷。
李诉坐在警局门前台阶抽烟,烟气从他的鼻腔里涌出来,他神情麻木,眉头始终紧锁着,直勾勾盯着眼前的雪。
案件没有进展。
一点都没有。
自从上次在雪地里掘出空棺材后,这件事就从命案变成了玄案。
起初,李诉的怀疑对象是张苟,但渐渐的,他发现张苟背后可能还有人。
调查g集团,那光头的确是线索,但那光头在秋天的时候意外死亡,后来,因为张苟不太规矩,孟兴仲带头闹到警局来,本以为可以发现一点什么,没想到最后孟兴仲反被咬一口。
再后来,李诉全身心要调查张苟了,派人去蹲张苟,却发现张苟忽然很机敏,他什么事儿都不犯,压根抓不到他的把柄。
再往后,案件有了进展,有人送来匿名信件,说受害者是个孩子,被杀了,埋在雪地里,李诉半信半疑,但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所以才去雪地里挖棺材。眼见有点儿进展了,却没想到棺材是空的。
就像是被一股什么力量推着走,但没有线索,有种被愚弄的感觉。
所以,这个案子停滞到现在,依旧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上面是有任务的,期待在夏天之前结案,如果实在不行,那就放弃,所以李诉很愁,非常愁。
他正出神,耳边响起孟兴仲的声音:“老李,干啥呢?”
孟兴仲穿着厚大衣,大步流星走过来,他人高马大,脑袋上顶着一顶御寒的毡帽,嘴里叼着一根烟,胡茬密密的,一边走一边在笑。
李诉抬眼看他,声线浑厚:“无聊,抽烟。”
孟兴仲在李诉身旁坐下,衣兜里摸出一包红塔山:“塔子抽么?”
李诉抽的是红梅烟,便宜一些,红塔山相对来说贵一点,好抽一点。
很快雪地里被烟头戳了一个洞,李诉灭了自己的,接过了那根红塔山。
他打趣:“怎么抽起塔子了?”
“过年嘛,抽好一点。”孟兴仲笑笑。
冰天雪地里,打火机的声音尤其清脆,李诉鼻腔里喷出浓浓的烟味,他猛吸一口,微微有些惆怅地说:“孟哥,上次那事儿,真的很他妈玄乎。”
李诉正在调查的事,孟兴仲知道一些的,虽然李诉从来不和他分享收集的证据,但孟兴仲零零星星知道一点。
是命案,特别冤的那种。
孟兴仲眯了眯眼,视线里,雪地变得模糊。他大衣左边的兜里,装的是孟柏给他的相机。
从家到警局这一段路,孟兴仲已经拟好说辞。
“咳——”孟兴仲啜了一口烟,“聊聊天不?”
李诉回答得漫不经心:“随便聊。”
“九几年的事想听不?”孟兴仲侧目,笑着看他。
李诉点点头,“说来听听。”
“就咱们国家开放的那几年,我爸,教书的,想要我也像他一样,当个好好教书先生,奈何我这人吧,他妈的像头牛,浑身都是劲,但脑子不好使,教书,肯定是教不好了。”
“可不是么。”李诉听了,一声干笑,他想起了孟兴仲的外号,孟大牛。
孟兴仲又说:“那时候我有几个兄弟,去外边做生意,发财了。回来几个,告诉我说,开货车,拉钢材,挣大钱。我寻思着,这车我不会开啊,一个兄弟说,学啊,钱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