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柏点点头,“准备好了。”
扑的一声,桌面上的蜡烛瞬间熄灭了,视线里,完完全全的黑,伸手不见五指。
四周空气寂寥,呼吸时鼻腔里浮着一股不同寻常的阴冷。
“孟柏,闭上眼睛——和刚刚一样。”
孟柏阖上眼,刚开始,她还能听见身旁人的呼吸,渐渐的,比先前更加强烈的热意席卷过来,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托起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往上飘,仿佛她的灵魂已经不属于这具身躯。
缪白说,不要睁开眼睛。
于是孟柏一直闭着眼,她觉得自己在向上,飘啊飘,飘啊飘,直到完全听不到任何声响。
她明显感受到世界空寂,不受控制的悬浮感,那道力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带着她去到完全陌生的地方。
渐渐的,呼呼风声刮擦着耳朵,坠落感,很快,孟柏觉得脚底变得真实,浑身肌肤终于感觉到温度。
再睁眼时,孟柏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栋老楼前。
红色砖瓦房,90年代流行的蓝色钴玻璃,玻璃上还贴着花花绿绿的塑料窗纸,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人,在做什么。
好的,穿越了。哦,不,进入幻术了。
环顾四周,完完全全陌生的,安静得发怵。
她往前迈了一步,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不敢走快了,观察周围的情况。
现在是站在楼房的侧边,再往前走一点,有一个抵达二楼的楼梯。而视线再拉远一点,这是一个老旧的大车场,零星堆满了各种铁皮零件。
孟柏初步判断,这里应该很少有人来,而且是在边郊的区域。
她又悄悄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楼道传来清脆的弹跳声。
当、当、当——当当当当……
那声音是随着阶梯越来越快的,直到玻璃弹l珠从楼道里滚出来,停在孟柏脚边。
孟柏低头一看,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心跳还是忍不住加快了。
玻璃珠上有血,上面还沾了一点灰。
没等孟柏有下一步的动作,二楼忽然传来惊天泣地的哭嚎声,是男孩儿的声音!
孟柏几乎没有任何时间思考,躯体动作让她奔上二楼,她心脏狂跳,脚步虚浮,手里握着的相机在呛鼻的尘土里颤抖着,那尖叫声愈来愈烈,她循声而去,一种不由控制的窒息感填满了胸腔。
待到她停下脚步时,她看到了年仅五岁的周一正。
男孩儿跪坐在地,躯干孱弱,瘦到病态,浑身都是伤痕和血,看出是长时间被虐l待的后果。
“哭是吧?我让你哭,我还让你还哭?”一旁穿着西装的男人,从地上抓起一把干沙,往周一正嘴里塞。
孟柏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这画面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为什么?
周一正被呛到,因此呜咽声越来越小,表情已经变得麻木。
“哭,我看你还怎么哭!”这声音很耳熟,正是辛邹。二十年前,他还是一个壮年男人,身材高壮魁梧,周一正在他面前,仿佛就是小羔羊一般的存在。
“还跑不跑,啊?还跑不跑?”啪的一声,辛邹又给了周一正一耳光,力道之大,周一正脑袋直接磕在地面上,太夸张了,他几乎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为什么要遭受这些。
辛邹这变l态不解气,对准地上的人又是几脚。
“还跑,还敢跑,看你姐等会儿一起绑过来,全都给玩死,我看你俩谁跑得快!”
听到这话,周一正睁开眼,红肿的眼直勾勾看着辛邹,眼色里有怨恨。
而周一正的目光,成功点燃了辛邹的愤怒,一个盛气凌人的变l态,怎么可能忍受被一个小孩儿用这种眼神看。
辛邹几乎是在这一刻暴戾起来。
四周没人,辛邹愈发放肆,他拳打脚踢,踢得脚下的人血肉模糊,满脸见血,这还不够,辛邹嘴里说一些很脏很侮辱人的话,以表自己之前对周一正做过怎样的“好事”。
孟柏握着相机,双手止不住颤抖,她下意识想要逃离,逃离这曾真实发生过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