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洛心里滞闷极了,他觉得连呼吸都有些难过。
坐起身打量昏暗的房间,才发现房间里的摆设几乎全是傅瑜在苏黎世给他天价拍下的奢侈品。
彩宝彩钻的挂件摆件,星星一样反着光,让他此刻犹如置身在梦幻里。
阮洛待不下去,起身推开门,看见拿着吸尘器在门外比划的女佣时吓了一跳。
女佣道:“先生还没睡,我值班打扫呢。”
阮洛心想我怎么不知道别墅还有人值夜班二十四小时打扫……
但他无心深究这些细节,只是点了点头:“辛苦了。”
他甚至没发现,他走到哪里,那女佣就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吸到哪里。
阮洛轻手轻脚走在长廊,路过傅瑜卧室门前忍不住看了一眼。
门紧掩着,应该是睡熟了。
他自然不知道他能看见的都是傅瑜愿意给他看的。
傅瑜其实就在尽头落地窗帘投下的暗影里,紧紧把他盯着。
阮洛想要上顶楼的露台透气,发现通往顶楼的小门竟然推不开。
又锁了。
他就开始往楼下走,一边缓慢地走,一边依稀回想着从前在露台差点坠楼,傅瑜抱着他时关切的神情。
那时候傅瑜好像很用力地吻过他。
走到楼梯转角时,余光看见了放在蔷薇花丛边的猫砂盆。
那是小猫忘忘的。
他看了一眼,就扶着楼梯把手继续往下走。
从三楼走下一楼的时候,脊背忽地一僵。
从前某个被忽视的记忆片段,像是被打开封印,脉冲一样涌入脑海。
那尘封在时间长河里的某句寻常对话,在这个愣神的瞬间,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他迟钝的脑袋再次炸响在他的耳边——
“傅瑜,我们可以给小猫起个名字么?”
“叫忘忘吧。”
“小狗才会汪汪叫。”
“小猫说它也想学会汪汪叫,因为这么叫着,好像能忘记所有不开心的事。”
“它从前是流浪猫,一定有过很多不开心的事。但以后这里是它的家了,永远的家。所以我希望,我希望它能和一切黑暗的过往告别。”
忘却已久的言语犹如埋在荒土下不见天日的尘埃,隔着一个世纪的浓雾突然被暴风席卷烈烈扑面而来。
击穿了阮洛惶惶跃动的心脏——
“小猫说它也想学会汪汪叫,因为这么叫着,好像能忘记所有不开心的事。”
阮洛双脚一软差点栽在地上,他捂着钝痛的心口,抓着扶手喘气——
“它从前是流浪猫,一定有过很多不开心的事。”
“以后这里是它的家了。”
“永远的家。”
“我希望它能和一切黑暗的过往告别。”
阮洛失魂落魄,喃喃着道:“……那时傅瑜嘴里的‘它’,难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