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重地,有护院日夜把守,可这些护院,又哪里会是两人对手。他们从后方潜入,一路靠手刀便通通放倒,几乎是畅通无阻进了账房内。
先找山庄总账,再找近期账目,拿到后两人迅速离去。离开账房后,封离带着周昭宁往地牢入口拐,在地牢附近作鸟雀之声,然后两人便隐入黑暗等候。
不过一炷香时间,一个身穿山庄护院服的青年从地牢出来,正是周济。封离与他约定,以鸟雀鸣叫为号,让他听到便想办法逃出来。
三人会合,一同回客院。
进到封珏和徐清安的房间,打开账本一看,封离气得拍案而起。
梧州官员,就没几个没来过这花眠山庄的。而其中参与太溪县这盘生意的,除了太溪县上下的官员,州府官员也不少身陷其中。而这里的银钱,主要流往的便是梧州太守的口袋。
“简直目无王法!”封离怒斥。
周昭宁亦是眉头紧锁,吩咐周济道:“你往谷外去,与周泉会合,传令与他。今夜查抄山庄,需隐秘行事,决不能让庄内走脱一人,不能让他们往州府传出任何消息。”
“好在梧州驻军将领不在这账目上……”徐清安说。他看账亦是看得心有余悸,心里已替三法司和吏部捏了一把汗,这接下来审问犯官、选拔新官员,都是事。
封离恼怒之中有些庆幸,是这个道理,至少这等规模的拿人,还能调动驻军。周昭宁安排周泉赶往邻近的泉州大营调兵,就是防着梧州驻军也参与其中,如今看来,这梧州守将持身颇正。
夜已深沉,子时过半,万籁俱寂。房中安静下来,封珏和徐清安继续翻看账本,有新的发现便圈出给封离和周昭宁看。
封离和周昭宁一直留心外头的动静,周泉的能力毋庸置疑,入庄时几乎没有任何动静,一直打到近前,才听到刀兵声。
“奉命查封,缴械不杀!”周泉声如洪钟,在山庄上空回荡。
山庄主人方谦醉酒未醒,面对披甲执锐的泉州官兵,护院仓促之下亦不敢太过反抗,犹如一盘散沙,很快便被镇压。山庄几处出口被封,没趁乱放走一人。
封离和周昭宁全神戒备,谨防山庄内的人反应过来,先一步对他们下手。不过明显是高估了这些人,直到随行侍卫前来,都没人敢闯这客院。周泉迅速控制住了整个山庄,前来相请。
封离移驾前院,院中跪满了山庄护院,山庄里的美人们则被集中在厅内,而方谦、太溪县令和管事们全都被捆了跪在厅中。整个前院一派肃杀,泉州驻军的长刀锃亮。
封离走在最前,周昭宁紧随其后,方谦此时再大的醉意也被吓醒了,眼看着封离昂首阔步走到主座落座,顿时有种虚幻之感。
能调动泉州营的官兵,能让治粟内史让出主位,这被卖来的新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县令不明所以,方谦则误以为是他们买人冲撞了贵人,忙跪地求饶:“大人饶命,请恕小人无知之罪,绝无冲撞大人之意。”
“聒噪。”封离已拿了罪证,懒得与他分说。他话一出口,周泉立刻上前,出手便卸了方谦的下巴,令他不能再吵闹。
方谦痛得冷汗直流,心中已完全慌了神,不知自己到底碰到了什么硬茬。那太溪县令看他如此待遇,一心只想撇清自己,一个劲磕头道:“大人,下官不知这方谦做了什么勾当,下官只是在此招待内史大人啊!还请大人恕罪!”
“不知?”封离垂眸看向他,“那便好好听着,再吵,便与他一样。”
那县令立时闭嘴,就见封离将目光移向了厅中缩成一团的美人们。
“你们起来吧,有没有口齿伶俐的,上前答话。”
都被卖到了青楼妓馆,便是再木讷,也被逼得口齿伶俐起来,当即便有为首的站出来。那姑娘杏腮桃颊,袅娜娉婷,虽沦落风尘,却不显媚态。
“奴名倩儿,三年前入庄,乃是山庄内的老人了。大人有什么要问的,奴来答吧。”
“不必如此谦称,听你口音不像梧州人士,说说你是怎么来的吧。”
倩儿屈身行礼谢过,这才道:“我乃是西州人,父母双亡后我便离开家乡,想去颍州寻找从军的弟弟,没想到路上遇到拐子,被卖来了这里。”
“那其他人呢?”
“有家贫被父母卖掉的,但更多是像我一样,被拐子拐来,甚至被强人掳来。”说到这,倩儿眼眶泛红,泫然欲泣,“还请大人为我们做主!”
这时,一名男子越众而出,扑通一声跪在了封离面前。他脊背崩得极紧,像是唯恐弯折一点点便堕了风骨。
“大人……学生,学生乃是利州连康县生员李霖,游学到梧州时,被人强掳来此。学生,学生本该一死以保清白……”说到这,李霖面上屈辱自愧难当,一度失声。
泪珠滚落,他稍稍平静后才往下说:“但学生不忍心见他们长陷污泥,一直想方设法往外传递消息,只是除了多挨了许多打,并没有任何结果。”
“只怕消息不是传不出去,是被这沆瀣一气的狗官拦截了!功名在身的读书人都敢掳劫,该死!”封离凝眸,眼底怒气漫卷,他霍地起身,照着那太溪县令的心窝就是一脚。他半点没留力,直把人踹得倒地突出一口血来。
“带下去审,别伤了脸,人明日朕还要用。”
“朕……”刚还想求饶的太溪县令,直接吓晕在当场。那被卸了下巴说不了话的方谦,腿间一片骚热,竟吓得失了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