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离抬手推他,他自己不觉,可那被温泉水泡软了的手心按在他硬挺的胸前,于周昭宁简直是新一番招惹。
周昭宁颈侧青筋暴起,他沉沉阖目,又重重睁开,方才压下一些躁动。
“你从小到大,都与谁说过这些荤话?”
封离正要回答,想起来他那些军中的兄弟们,周昭宁必定是闻所未闻,到时候查无此人,身份都要露馅。
“那可太多了,哪数得过来?”
“封离!”
周昭宁霍地将人甩开,怒气和欲念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吃殆尽。如今也没什么怕被发现的了,他绕过封离两步上了池岸,径自去更衣。
偏偏封离这个不怕死的,还在后头咕哝:“就这么走了?我把这池子让给你啊,好歹解决一下,不难受?”
稳重如周昭宁,差点转身折返,恨不得当场把这憨货捞出来。不用另找地方,就在这池岸上狠狠教训,让地砖磨红他的背、他的膝,一次又一次,直到他哭着告饶才好。
可他不该……他只能当自己什么也听不见。
封离上岸时,周昭宁已离开流芳居,没与他打招呼,没留人传话。他从浴房内出去,院子里只剩一个抱着斗篷的明福。
明福急匆匆凑上来,围着他四处看,着急地问:“王爷没罚您吧?”
“没有,罚我什么?”
“我看王爷方才离去时,脸色黑得厉害,吓得我一句话没敢说。”
封离轻笑,老童子鸡欲壑难填,可不就是会黑脸。但那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就是碰巧撞见而已,他守口如瓶就是了。
“无碍,无碍,走走走,回去作文章咯。”
明福赶紧把斗篷给他披上,主仆二人打着灯笼回了正院。
第二日,封离便将文章交了韩博士,韩博士果然让他在课堂上念。开头还好,当他说到北梁狼子野心时,立刻有乐天派出来反驳。
封离反问:“南北三年未闻大旱、大涝,未有蝗灾,称得上风调雨顺,北梁有何理由要南下购粮?”
那学子答不上来,便也反问:“那若不是真有所求,北梁怎会愿意出售良马?北疆马可是最能征善战的马种。”
“能拿到手才算出售,若是卖来的皆是病马,甚至瘟马,下了毒的马,待如何?”
与他争执的同窗一声冷哼:“七殿下乃是强词夺理,说得仿佛能开天眼,能见未来似的!”
“我不过随口列出一个可能,正本清源罢了。”
到此,封离的文章还没念完,学子们已是分开阵营,在课堂上当场对辩起来。封离功成身退,隔着人群给韩博士抛了个眼神。拿他当那抛砖引玉的“砖”,他做到了,可别再让他继续作文章了。
国子监的学业继续,最大的变化是封离上课认真了起来。而国子学内地位最尊,过去最偷懒的七殿下认真起来之后,整个国子学学风大振,课堂上无人再睡觉了,温书时也大多三三两两相互交流学习了,韩博士看封离的眼神都慈和了起来。
旬假前一日,去鸿胪寺已有七八日的解泉泠出现了。他一来便找封离说话,封珏和程寅二人也是十分好奇他这段时间在鸿胪寺的见闻,四人一拍即合,下了课都没回家,约好去醉仙楼边吃边聊。
这一日照例是周济等在门外,自从那日在流芳居之后,封离再没见到周昭宁的人影,每日都是他的车驾来接,车里也都备着茶水点心,却没有主人。
封离当他害羞害了这许多天,“体贴”地什么都没问,问了让人更尴尬不是?
他吩咐周济:“我和同窗去醉仙楼,你先回府吧。车不用送我,去接王爷就是,我坐齐王府的马车。”
周济应是,先一步走了。
封离四人到了醉仙楼,今日醉仙楼请了一名乐户唱曲,声如黄鹂,宛转悠扬,他们四人便寻了个方便听曲的雅间落座。
酒菜未上,程寅已迫不及待问起会谈的事,解泉泠灌一口茶便开讲,明显也是这些日子憋坏了。
“那吴王真是个混不吝!一会装傻充愣,一会撒泼耍横,搅得这会谈是难有寸进。”
“那你骂他了吗?”
“自然骂了,日日都骂,可那吴王也不知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总之左耳进右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