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凭什么看不起他。
凭什么!
他只是在深山里生长得再卑贱不过的东西。
徐白庄道:“你应当去青州。”
江泠有点不敢相信,猛地抬头:“舅舅也觉得我比不过江醒,做不得皇位吗。”
徐白庄轻轻笑了:“你比得过他吗。”
江泠脸色一白,攥紧了手指,指节被他捏得咯咯作响,怨愤道:“我比不过他,但我活得过他,我有一批精兵良将,可在春猎之时,将他困死净止山。”
“好,”徐白庄点了点头,说,“届时春猎,你预备如何在天子面前困死他的太子。你身为皇子,却有私兵,此事若是败露,你当如何在陛下面前解释。”
江泠和府中幕僚筹谋已久,早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只道:“净止山横贯南北,绵延百里,自当先将他引至深山,围而杀之。至于解释,谁能说那些就是我的私兵,净止山极北,正是北地,北地兵乱,有一支草原细作从深山潜伏入京,路上遇到阻拦,又不明身份,杀了有何不可。他自然有举世的剑术,我就不信,他能在上百人的围杀中活下来。”
徐白庄不置可否。
江泠冷笑道:“舅舅早在太子那里也押了宝,徐音不正是舅舅送给太子的谋士吗,我此来正是想让您看看,我不比他差多少。”
言罢,拂袖而去。
却说江泠走后,一仆上前给徐白庄添茶,道:“庄子四周都是殿下的人。”
徐白庄随意嗯了一声,对这种事并不是很在乎,在棋盘上摸了摸,摸出来一颗圆润的棋子。
小仆道:“郎主不帮殿下吗。”
徐白庄道:“世间诸事,哪能事事都如料想中的一样往前走,我不信他能做到,但他不撞南墙不回头,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将棋子扔进棋篓里。
——
江醒最终也没有带闻青轻去春猎。
她忘了请教太子殿下应该如何招人,离开行宫时才想起这桩事,不禁有些懊恼,但一回闻府,就听长生说,太子殿下给玉台巷的院子里送了几十个仆役,每一个都身家清白,而且会些拳脚,长生特意将宋书的话转述给闻青轻听,道:“殿下早已派人暗中保护许神医了,姑娘不必为此担忧。”
闻青轻这才放下心来。
但她还记得江醒说过春猎危险,因而又开始担忧太子殿下。
她这几日心情一直闷闷的,不是很开心。
有一日晚上,闻适终于得了点
()空闲,有时间来后院看看她,一进闻青轻的小院,就看见小姑娘趴在窗沿上发呆,毛茸茸的小猫在她身边甩尾巴,她也没有反应。
闻适上前问:“怎么不开心。”
闻青轻问:“春猎很危险吗。”
每年暮春时节,陛下和群臣一起出巡至净止山下,行祭祀之事,春猎就是春祀的一环。
春猎说是狩猎,更贴切一些,则可以说是王公贵族的游戏,毕竟狩猎范围只在外山,猎的也都是野兔野鹿之类的东西,危险性很低。
闻适本来也想带着闻青轻去玩玩,但太子殿下特意嘱咐,让她待在府中不要出门,闻适只好作罢,他本来不明白太子殿下的嘱托,听了闻青轻的话,恍然意识到此次春猎必定会有大事发生,不禁惶惶。
他抬头往远处看了一眼,今天是阴天,天上黑云翻墨,浓雾遮蔽远山,一副风雨欲来之势。
闻适呼吸急促了几分,招来一仆,让他去把府门关上,转而安慰闻青轻,道:“不会有什么大事。”
闻青轻道:“叔父只拿我当孩子哄。”
闻适笑了一笑,揉揉她的脑袋,说:“轻轻为什么会问起春猎。”
闻青轻道:“太子殿下去了,我不放心他,因有此问。”
闻适倒不担心江醒,只怕这小祖宗一个不留神跑出去,闻适道:“太子殿下喜欢清静,从前从来不会参与这种事,每每遇上,都是称病不去,这次既然去了,便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会有事的。”
闻青轻点了点头,心想也是,于是乖乖等他回来。
闻青轻这几日一直待在闻府。
一日清晨,闻青轻迷迷糊糊间醒来,下意识想找水喝,伸手往桌上一摸,却没摸到花茶,闻青轻揉了揉眼睛,从榻上下来,披了件青色的外衣,鞋也没穿就推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