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府衙敢拿储君。
好坏的人。
闻青轻心中愤愤。
接下来几日,江醒一直不许她喝酒,也不许她吃鱼,这也不许,那也不许,暮春景色如此灿烂旺盛,皆被糟蹋了,闻青轻郁闷了几日,一日清晨起来,身上红疹终于消下去,一抬眼,既见榻前小案上摆着一壶青梅酒,瞬间快乐起来,再推开门出去,又见海棠树下,案上摆了清蒸鲈鱼、杏仁酥酪和桂花糕。
闻青轻语气轻快,问道:“殿下在何处。”
仆役答:“在正堂。”
说完这句,他又补充,道:“许神医来了,正在为殿下诊病。”
闻青轻只觉得今天是个幸运的日子,许多好事都落在了今天,但又挂念着许兼能不能为殿下诊病,因而将青梅酒放下,先往正堂去。
小院不大,没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
闻青轻推门进去,静室之中光影错落,二人对坐案前,许兼正在为江醒诊脉。
闻青轻不禁屏住呼吸,悄悄挪到许兼身侧,跪坐下来看他问诊,只怕打扰了他们,一句话也不敢说。
江醒早就习惯了有名医来看诊,神色一如既往地平静。
许兼切完脉,闻青轻侧脸贴着小案,呼吸轻轻细细的,目光期待望着许兼,声音很小,问道:“许神医,可以治吗。”
江醒早已习惯了没有结果,但许兼毕竟是闻青轻千辛万苦请来的医师,轻抿唇角,道:“许神医刚刚说了,可以……”
许兼说:“我可以治。”
江醒怔住,不敢相信他话中的意思。
闻青轻眼眸清亮,眼睫上下扑闪,悬在心口的石头彻底落下来,虽然看见许兼的药方后便有了猜测,但听到许兼亲口承认,还是觉得惊喜。
闻青轻望着许兼,道:“我就知道许神医一定可以治。”
闻青轻又看江醒,弯起眉眼,声音轻轻的,说:“殿下,长命百岁。”
儿时祝愿落到今日,也不算辜负。
闻青轻揉了揉眼睛。
江醒拢在袖中的指节微微颤抖,直至闻青轻送许兼出去,手心冒出的汗水濡湿了衣袖,才恍然回神,只觉历经一场美梦,梦醒时望着日头,神魂尤游于天外,不敢回忆刚刚许兼说的话是真是假,只想起闻青轻趴在案上,声音轻轻软软,跟他说殿下长命百岁。
——
闻青轻听到许兼的话,一时什么都忘了,扯着许兼的衣裳问东问西。
许兼道:“他天生病弱是因为刚出生时中的毒,想要根治,唯有以毒攻毒,许多人治不了,或许是不敢治。但哪怕这样,想要彻底根治也需要几年的时间。”
闻青轻不知道这件事,闻言问道:“许神医不怕吗。”
许兼道:“已经答应你了。”
闻青轻愣了一下,认真看着他:“我不会让许神医出事的。”
许兼低下眉眼,轻弯了弯眼睛,却不像在笑。
许兼说:“我这几日要出门一趟,你不必去医馆了。”
闻青轻连忙问:“那许神医什么时候回来。”
许兼说:“或许一两日,或许二五日。”
闻青轻点了点头。
她一路将许兼送回了医馆,又惦记着太子殿下,匆忙回返,却在小院里,瞧见她昨日拿出来晒的小陶罐,这还是幼时从渔阳买下的那一只装麦芽糖的罐子,麦芽糖已经吃完了,但罐子闻青轻一直舍不得扔,一直放在床头陪她睡觉,只是昨日阳光很好,于是就拿出来洗洗晒晒,昨日在医馆忙到太晚,回去倒头就睡,竟然忘记把它抱回来了。
果然劳累是很神奇的东西,她曾经睡前不摸摸她的小陶罐,根本睡不着,这些日子在医馆辛苦操劳,竟然改掉了这个习惯。
闻青轻觉得自己可怜,在心里安抚自己一番。
但小陶罐还是要的,她离不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