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看着裴鸢,心中生出几丝熟悉感,在记忆里翻了翻,却想不出什么时候见过她,正走神,裴鸢已挽着她的手往山亭中去。
山亭四面罩着洁白的帷幕,里面点了炭盆,亭中有小案,上面摆着果子糕点。
闻青轻掀开帷幕进去,忽而闻到一阵清苦的药味,再回头看裴鸢,只见她脸色苍白,病体虚弱。
看来裴将军的妹妹身体也不好,闻青轻心中想着,与裴鸢一同走进山亭,二人于案前对坐。
闻青轻下意识问:“阿鸢身子也不好吗。”
“幼时四处流落,落下了病根,”裴鸢给她倒了一杯茶,眼眸望来,始终带着欢愉的笑意,轻快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本来是不好的,我昔日路过并州时,幸蒙一位郎中搭救,身体已经好了许多,现在只要吃药养着就好,没有性命之虞。”
“郎中?”因为江醒的病,闻青轻对这种词汇总是很敏感。
裴鸢茫然一瞬,点点头,同她介绍说:“是位在民间很有名气的江湖游医,姓许,名兼,字容之。”
闻青轻暗暗记下这个名字,打算闲时去找宋书问问。
裴鸢递来一碟桂花糕,闻青轻看见碟子里方方正正的小糕点,说:“这个时候还有桂花吗。”
“闻姐姐来,总是有的。”裴鸢说着,拈起一块桂花糕,伸手喂到她唇边。
闻青轻怔了一怔,对上裴鸢含着春水一样温柔漂亮的眼睛,下意识咬了一小口,桂花糕软软的,一抿就化。
闻青轻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裴鸢捧着脸看她,眼眸清亮:“许是吧,我一见到闻姐姐,就很喜欢的。”
她的喜欢来得不明不白,又这样赤忱热烈,闻青轻虽不明缘由,也不讨厌,给她倒了一杯花茶,把盏轻轻碰了下她的茶杯,眉眼弯弯,笑道:“人生百年,浮生一梦而已,如此只当梦里见过,今日正是重逢。”
“……”裴鸢听她的话,稍晃了下神,也举杯,道,“敬重逢。”
二人一同饮完一盏花茶,裴鸢好似很开心,让女使掀开一侧帷幕。
自亭中往外望去,眼前正是青山绿水。
河岸两侧栽满梨花树,春雨淅沥,梨花簌簌而落,闻青轻与裴鸢一同坐在亭中,击缶敲鼓,赏景饮茶,不觉时间流逝。
没一会儿,春雨渐渐稀疏,闻青轻起身,行至亭边,伸出手去,一掀帷幕,却见一匹千里马自远及近。
微朦春雨细细洒落,少年将军一身黑衣,打雨中策马而来。他没有撑伞,清莹的雨点顺着少年的侧脸滑下,衣衫半湿,依稀可以辨清其细窄的腰身。
“吁——”马儿前蹄扬起。
“裴将军。”闻青轻出声。
“闻姑娘,”裴时野握着缰绳的手没来由地攥紧,对着闻青轻笑道,“下着雨,闻姑娘怎么不在亭子里坐着。”
裴鸢掀开帷幕出来,对着裴时野道:“我们正想等雨停了,去溪边烤鱼吃。”
裴时野颔首,示
意知道了。
“哥哥,快进来吧。”
几人一同进入亭子。
裴鸢将少年的鹤氅解下,拢在火上烤,裴时野坐在火堆前烤了会儿火,让裴鸢注意身子,不要下水,又对闻青轻说现在雨大,先不要出去,如是叮嘱了好一会儿,望了眼天色,说:“我有要事,先行一步,待会儿来接你们。”
“知道了,哥哥去吧。”裴鸢道。
裴时野点点头,出了亭子翻身上马而去,闻青轻遥望他的背影,觉得潇洒,心想等自己回去了也要买一匹马,她正走神,裴鸢惊呼一声,将火堆上拢着的氅衣抱在怀里,说:“衣裳忘记还给哥哥了。”
“雨天寒冷,这可怎么办。”裴鸢抿了抿唇,有些懊恼。
闻青轻四下望望,见少年将军的身影渐渐模糊,逐渐消失在春雨之中,亭子内外侍奉的都是女使,无人会骑马。
闻青轻对上裴鸢清澈的目光,一种使命感油然而生,她从枕席上爬起来,道:“我骑马追上他就是。”
裴鸢懵懵的,问:“可以吗。”
闻青轻点头:“当然可以呀,他没有走远,不消一盏茶就能追上,阿鸢且等我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