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瑾澜看他在窗台上不动,迷迷瞪瞪地问,“怎么了?”
邵成泽回身安抚她,“没事儿,睡吧。”
程瑾澜便不再管他,慢慢阖上了眼睛,她实在是太困了,碰到枕头只想睡觉。
邵成泽衡量了一下现在的形势,按说假装看不见彼此,各自继续走各自的路,对他们双方来说,应该都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显然,这不是他可以决定。
程山河已经上到窗台的一条腿,很淡定地重新落回到地上,看过去的眼神,在黑漆漆的夜里,如同一把锋刀一样,将邵成泽戳在了原地。程山河自问纵横商场几十载,也很少遇到像今天这样狼狈的情况,但是狼狈这种事儿,不管心里再怎么难堪,面上绝对不能表露出来,而且要以绝对威严的气势压倒对方,让对方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邵成泽从窗台上下来,轻轻关好窗户,走到离程山河不远的地方,不管是被揍还是被骂,他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关键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要装作不知道他的准岳父大人刚才要钻窗进屋的行为,只当他是半夜睡不着,出来散散步,赏赏月,仅此而已。
两个半夜爬墙翻窗的男人心里都打定了主意,要怎么应付眼前这个局面,只是谁都没想好要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
程山河想的是,你半夜闯进我家,从我女儿的房间出来,你不该先给我个解释。
邵成泽想的是,反正他的罪怎么也逃不掉,所以还是等老丈人先开口,看老丈人的风向标怎么转,他再跟着随机应变,总之今晚不能让老丈人的面子掉到地上。
尴尬这种事儿,最怕的就是安静,而且还是这种半夜三更,连狗叫声都没有的安静。
个头相当的两个男人,站在走廊两端,相对沉默无言,这下连在海里正在打盹儿的鱼,都感受到了他们的尴尬。
邵成泽看老丈人不说话,他刚斟酌着开口,程山河也开口了。
“伯父-”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这下连在自己窝里睡觉的乌鸦,都忍受不了了,出来在空中转了几圈,叫了几声又回去了。
这个场面大概连神仙都救不了。
在这种鸦雀无声的寂静中,程山河旁边半敞的窗户口处,突然冒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
“外公,你要进来吗?”程俐淇扒着窗户小声问窗外的程山河。
程俐淇刚才在睡梦中,嗓子有些渴,她迷迷糊糊地醒来,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杯,喝下去了大半杯的水,然后看到了外公站在窗外,她从床上爬下来,穿上拖鞋,悄悄又悄悄地走过来,不能吵醒外婆,如果外公要进来,她可以帮外公。
程山河本来面无表情的一张冷脸,转头看到小外孙女儿,瞬间柔和下来,他伸手摸摸程俐淇的小脑袋,轻声说,“是不是外公吵醒小俐淇了?”
程俐淇摇摇头,又看到了不远处的邵成泽,眼睛亮起来,“爸爸,你怎么在这里?!”
她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外公,她觉得两个人的样子都有些奇怪,不像是吵架,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这么晚,外公和爸爸在走廊里干什么呀。
她脑子里冒着问号,眼睛被天上的月亮给吸引住了,今晚的月亮好大呀,好适合坐在海边看月亮。
她恍然大悟,问邵成泽,也问外公,“爸爸,你是和外公在外面赏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