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位皇帝,是自己打下来的天下,她杀戮重,又是女子,文人中对她风评不算很好。
文人心中期待的英主,是伟丈夫。
但现在终究不一样了,叶碎金已经坐上了皇位,她再面对的不是战场上的敌军,而是自己的臣子了。
她总不能举刀相向。
袁相是这样相信的,打天下和坐天下是不一样的。
“你瞧,陛下都知道不阻塞言路。纵他们想做是她不喜的,她也肯让大家好好争一争、辩一辩。”
“明君英主正该如此。”
杨相颔首:“但愿吧。希望是我错了。”
但他内心的忧虑不减。
因殿中争辩激烈时,他看了一眼皇帝。
皇帝在龙椅上撑着腮笑呢。
她眸子幽幽,笑得让他都感到害怕。
袁相道:“你就是想多了。如今毕竟不是从前了。陛下比我们更晓得何是为君之道。”
文人梦想辅佐明君。
怎么才算是辅佐,主要就是谏议、帮助君主决策。
再托大一些,甚至教导君主、替君主决策也是有的。
但他们这位主公好像天生便知道怎么当皇帝,根本无需他们谏议、教导。
在这位女帝的手下,他们更多只是执行者。
执行她的意志。
袁相拖着杨相:“走,去公房,一大堆公事等着办呢。”
可往政事堂公房去的路上,袁相情不自禁地回顾这些年的许多大事。
然后他发现,自他追随了叶碎金以来,她所有的意志都得到了贯彻。
她想做的都做到了,她想杀了都杀了,她想得到的都得到了。
这场廷议持续了两个月之久。
实际上在礼法上,反立皇夫的一派一直居于下风。
因君臣父子夫妇,原就是世间纲常。尤其是,穆国初立,休养生息,为着恢复人口,官府甚至鼓励寡妇再嫁,不提倡守节。
若说在战场上,的确女帝无人能敌,可朝堂终究跟战场不一样,文人掌握着更多的话语权。
比起杨相这种白身出身的新贵,旧势力显然拥有更多的文人的力量。
两个月后,女帝妥协了。
她说:“可以。但我要他出身好,学识好,相貌好,如此才堪为皇夫。”
老家伙们笑吟吟地保证:“陛下放心。不是人间菁华,岂能与陛下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