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十几年照拂于我,而我母亲十余年都不曾与我见过几面。”
贵妃瞬间静默僵立,双手都在发颤。
有什么在她脑内炸开,她张了张口想为自己争辩什么,可什么都说不出,她瘫坐在地上,珠钗落地已然失神。
宁栖迟静了许久,才声音平稳的开了口。
“臣会递上奏章,今日娘娘残害臣妻之事,会有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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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引见自家小侯爷从大殿中出门,见他面色寂冷,而殿中有婢女惊叫连连去唤太医,一时内心复杂。
他们是自小就跟着公子的暗卫,自然也知他的处境。
当年小侯爷被宣氏栽赃,罚跪在书堂,是贵妃苦苦哀求差点丢了性命才救了他,小侯爷并非不知贵妃愚蠢,亦不是不知贵妃为他寻妻是为了宁家权势,可他记得这十余年来贵妃的照拂。
公子可以让贵妃安享晚年,可偏偏贵妃非要对少夫人那般,公子心中对她的一丝亲情也彻底消散了去。
若宁家不再庇护贵妃,宣氏必定再无顾忌。从引淡淡的叹了口气。
宫道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宁栖迟停在了宫门前,远远见到一女子站在青烟细雨的宫道下,背靠着马车却没有上去,婢女为她撑了一把油纸扇,正乖顺的等在原地。
她还披着他走时递给她的那件外衫,宫婢在她身侧驻守着,被细烟笼罩,他看不清她的面庞。
他脚步微顿,才移步走去。
姜予听宫婢说宁栖迟是进宫见太妃去的,这才能在路上遇到他,可毕竟见都见了,她也不好先行回府。
还有另一纠结之处,就是路上自己同他说的那话,实在是带了几分情绪,虽然宁栖迟答应了她,但她总觉得自己言语不妥贴。
若说委屈,她已经习惯了,万一宁栖迟觉得她多事这可不好了。
待见到人从雨中而来时,她下意识的往前了几步,为他遮了下伞,抬眼才见他眼底稍纵即逝的光亮。
姜予立马关心道:“天下这么大雨,怎么没带伞?”
从引挠了挠头,得知少夫人被贵妃召入宫,公子便骑马匆忙赶来,连马车都未坐,更别提旁的。
关心几句后,姜予自然的将话题过渡到自己想提的事上。
她斟酌着道:“小侯爷今日进宫见太妃,若是为了我的事生了其他事故,我心难安,贵妃训我本没什么,若是让你为难的话,便当作没听过吧。”
她想,这样说的话,他便不会觉得麻烦吧?
她在他面前总是这般小心翼翼,她将姿态放的很低,宁栖迟目光落在她草草包扎的伤口上,那衣裙上的如芍药般绽放的血色,刺入眼底。
姜予内心忐忑的等着他的回应,设想过诸多,却唯没想到她对她说:“抱歉。”
她顿时愣在原地,抬首略显疑惑的看他。
见姜予一脸惊异的模样,宁栖迟垂落的眼睫落下阴影。
他声音低缓而清冽,“若你当时并未嫁我,便不会受这么多刁难。我不曾问过你任何意见,也不曾护佑过你平安。”
姜予放松了手中的伞柄,神色怔怔。
他扶正了她的伞,将她姣好的面庞印入入眼底。
“你是我的妻子,你不必为了任何事委屈自己。”
油纸伞被撑起,遮挡肩上风雪,宁栖迟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