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的小厮见他如此,问了句,“公子,我们可要先走?”
亭下的两人一高一矮,他初回姜家之时便见过她肆恣的模样,她其实不似旁人眼里的那般,她面面俱到,将姜家的事务打理井井有条,挑不出一丝错处,她温和,亲善,可她的心也同样冷。
若非他曾救过她,或许姜予并不会对他有片刻纵容。
而兄长那样孤傲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走近她呢。
明明,就不般配。
宁悸抿唇。
“不,我再等等她。”
廊下
其实姜予是觉得有些不适的,风吹过她纱织的衣裙,她手指轻拂过衣裙上的刺绣,她轻缓了一口气,开口道:“小侯爷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这是你送来的伞。”
他修长的手中正握着她吩咐庄衡送去的那把油纸伞,他低首看着她,手心已经出了薄薄的汗。
姜予诧异的撑开眼眶,其实一把伞,也不必要特意送来,不过她顿了顿,也不好回绝宁栖迟的意思,吩咐春觉收下了。
宁栖迟见她反应,脑海里的炽热的热意从流窜到四肢,他微凝了口气,直视她的眼睛,眼眶滚烫。
“适才,母亲面前,你同她说的那些……”
可他话到这,却被姜予飞快打断了,“抱歉。”
“你放心。”以为他有误会,姜予赶忙解释道:“适才我说的,并非是真。”
“你不是同我说过,母亲病重,听不得那些让她动怒的事,我只好出此下策,我所说的那些全都做不得数。多谢小侯爷同我配合,我不会对你有其他想法,必然不会。”
她的解释有几分急躁。她连着说了两个‘不会’,似乎是害怕他误会了她,急着撇清干系,好证明自己并无一点意图。
可她这番辩辞,却好似冷泉从头顶落下,将他浇的透心凉。
宁栖迟脸色一瞬苍白,身子如被寒潮席卷。
自作多情四个字,无外乎如此。
良久,姜予都未听见他的回应,不禁心底有几分古怪,她疑惑的问了一句,“可是有什么不妥?”
她还是有几分担忧,她摸不透宁栖迟的心思,生怕自己哪里让他不满意,毕竟人在屋檐下,她还指望着宁栖迟看着这份情面,同她安置好后半生呢。
可宁栖迟静了很久,不知是否在平息情绪,才出声道:“无事。”他停顿一瞬,声音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哑,“只是谢你。”
姜予觉得有些尴尬,便往后退了一步。
“不……不必谢。”
她对宁栖迟尚有些惧怕,便福了福身,转身离开了。
宁栖迟看着她远离,抬起的手抓了一片雨后余空,悬在空中的那只手绷紧,酸涩,又自嘲落目。
明明是场面话,他却当了真。
一番诉衷情,可笑。
她的身影渐远,直到宁悸身侧停了停,不知同他说了什么,宁悸双眸便亮起,跟在了她身后。
宁悸等了很久,他看见姜予走向他,心底好似有一道火炸开了花,他眼梢带笑,万分庆幸。
而他转身却看见宁栖迟颀长的身姿站立在原地,而他眼底沉色,却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