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一层薄薄的门,她覆手贴在横木上。
除了山间时而的风吹动门窗而轻颤,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夜已深,还有什么值得她挂念的呢?
那只纤薄的手微拢着,透过烛火的光在纸糊的镂空门上,她的身姿影影绰绰,沉静温婉。
片刻后,她推开了门。
‘吱呀’一声,两片门扉撑开,展现出片片杏花林和挂在枝头清冷的弯月,花枝被吹的飒飒作响,花瓣飞舞而落,树影婆娑,在地下印下一片片斑驳。
而只有两位站在台阶下的将士,见到她只是恭敬的道了一声“少夫人”,再无其他。
姜予却怔神一瞬,她总觉自己好似落下了什么,有人驻守在这,那么是谁吩咐的呢?
她低首,只看见落在血污里的一片杏花。
*
屋子时临时打扫的,大夫到的时候宁栖迟已经自发在处理伤口了,他唇色淡薄,不见半分血色,铜盆中的血水更是骇人,大夫从未见过这般不知疼痛的人,那伤口因为不及时处理,甚至愈发严重。
撕开衣衫换药,宁栖迟始终垂着眼,即使他额上青筋隐约显现,无伤的人见了都要肉疼,他一声不吭的承受了下来,不曾唤过一句。
他面色冷寂,身侧的人一句话都不敢问,大夫捏着汗替他医过外伤后,恭恭敬敬的叮嘱着一些忌口。
可宁栖迟仿若未闻,大夫不禁住了口,他看见他手中似乎握着一个小巧的荷包,好似所有的疼痛都抵在其上,他只垂首定定的看着,眸色深不见底,仿若混沌无光。
可下一瞬,左肩本包扎好的伤口忽然又浸透出了血,他额间冷汗落鬓。
从引急的赶紧去问大夫,大夫只擦着汗说伤的这么严重,还拖了这么久,宁栖迟能抵住不晕过去已是难得。
宁栖迟声音低哑,像是毫不在意,“无事。”
忽然门外多了一道亮色,片刻后有敲门声传来,仿若是庄衡的声音。
“公子,少夫人来探望您!”
这声音过后,宁栖迟抬起了眼睫,死寂的双眸一瞬轻颤。
从引欣喜一瞬,接着去开门。
他匆匆转身,不见背后宁栖迟却抬起的手,窗外的身影印入眼帘,他指节缩了缩,将荷包藏入袖口,不见天日。
从引推开门,只见姜予只提着一只灯笼,单薄的衣裙在风中被吹的乱舞。
片刻,她便被请了进来门被关上,她转身向他靠近。
时间像是无比漫长,她一步一步而来,她一身藕荷色衣裙,面容白皙,目光纯澈。
他们已经有三月余没有见,这次不似她睡着时,她清醒的,疏离的看着他。
可偏是那丝疏离,让左肩伤愈难熬。
似乎是看见了他的伤口,姜予惊异一瞬,之前阶前的那丝血迹让她隐隐觉得古怪,庄衡来报宁栖迟受伤,她心里琢磨一二,小侯爷既停在她门前,应当是有话同她说的,况且他受伤,她不能不管不顾,于是她这才应声而来。
她问大夫:“伤的很严重?”
“回少夫人,小侯爷被暗器所伤,暗器上有毒,又迟迟未曾治愈,这才加重了病情,不过少夫人放心,毒已经解了,如今只是伤口太深,一时止不住血。”
姜予凝息点首,她心中担忧,便道:“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