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百里昀入京,你亲自同他交涉。”
本以为这样即可,可是萧承瑾却眼见面前的青年摇了摇头。
“太晚了,太慢了。”裴景琛道。
他抬头,昔日神?采奕奕的丹凤眼中却只余显而易见的疲惫,眼底的红血丝越来越明显,唇色苍白,薄唇还有些干裂。
“臣请求前去西郊大营,点一千精兵,今日酉时入宫。”
“今日酉时?!一千人?!”萧承瑾双眼倏尔睁大,语调中的怒气根本压不住,“你疯了吗!”
若是北狄百里昀行军够快,最?迟明日这时候也就到了京城,眼前的人就连一日都等不得了吗?
“宫门戍时落钥,倘若叛军想入宫挟天子矫诏,必然要赶在这之前入宫,酉时百姓归家,行人稀少,正是最?好的时机。”
“西郊大营中早混入了当年赵家军的旧部,不宜调动太多兵马,一千精兵足矣。”
萧承瑾看着他的目光却愈发担忧,“诚然那是精兵强将,可是一千人,又?怎敌得过叛军几万人呢?”
“不会的,”裴景琛垂眸,敛去眼中晦暗不明的神?色,“臣的夫人给时任西郊大营的顾校尉提前送了信。”
“顾长靖,顾校尉已经处置了一批叛军,穆王既要守好西郊大营,又?要逼宫谋反,还要留人守着王府,自然是要兵分三路。”
“最?后闯宫的,不会超过一万人。”
何况皇宫里,高宗身边自然也有精兵强将,更别提这个时候了,他自然也是要给自己留下安身立命之本的。
撞上青年笃定?的视线,千言万语堵在喉头,太子殿下一句指责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心里发闷,命只有一条。
他这,何尝不是拿命在赌呢?
以一千人,战一万人。
二人就这么无声地对峙着,萧承瑾哽在喉头的气忽而消散,长叹一声。
“东宫有五百亲兵,你莫嫌少。”
好歹,也让他这个表兄尽尽心。
劝不住了,也不必再劝。
被困的被折磨的是裴景琛爱之入骨的妻子,他再阻挠下去,也不过是白费功夫。
良久,虚空中响起一声轻快的笑?。
裴景琛眉梢微挑,伸出手肘撞了面前的男子一下,一如小时候曾无数次做过的动作。
萧承瑾无奈地看着他,同样默契地伸出紧攥成拳的手掌,狠狠一撞。
“多谢表兄。”青年含笑?,语调清冽。
太子殿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听他这一声久违的“表兄”,心中亦是百感交集。
“今日午时,我会带上人证物证,拜帖入宫,提前呈上证据,同父皇母后告知这一切。”
裴景琛点头道:“好。”
“无论发生何事,你都要活着,你身后还有两个家族,记住,要活着。”萧承瑾又?叮嘱道。
“孤以后的婚礼,还等着你和?弟妹来观礼。”太子殿下凤眼微弯,情绪勉强高昂了些。
青年撩袍跪地,双手覆在额头前,姿态恭谨地行了个君臣大礼。
“微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