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撤开屏风,光线照进来,刺得少女下意识闭眼。
身子往侧边一挪,撞到一块坚硬的侧壁,她?稳住身子,抬眸看去?,心中一凛。
紫檀木供桌,以她?现在的角度只能看到半尊慈眉善目的菩萨像,菩萨像前还放了香炉。
原来这就是是那间?角室里的佛堂。
宁婕妤见她?醒了,也不意外,蹲下身子来打量着?少女,含笑道:“本宫一介弱女子,实在是担心有歹人威胁,这才将世子妃带到此处安歇。”
“口蜜腹剑。”秦姝意轻嗤。
但她?浑身乏力,身上的麻绳绑的颇巧,她?挣扎起来反而?越捆越紧,索性靠在身后的墙上。
宁婕妤转身上香,又是那些与梦中如出?一辙的熟悉动作,双膝一弯,跪在蒲团上。
乌水沉香随着?她?的动作袅袅燃起,一室檀香。
二人就这么静默地对峙着?,待沉香条燃完一半,女人才缓缓起身。
秦姝意盯着?她?的动作,却发觉她?并没有急着?去?底下的夹层中拿无字牌位。
“世子妃。”宁婕妤语气淡淡地唤了一声,转过头?来看她?,眸子里满是谆谆诱导。
“素闻世子与世子妃鹣鲽情深,自打成亲后,裴世子更是对姑娘无不听从,极为珍重。”
“所以秦姑娘,裴世子当初在扬州绑回?来的那个盐商,究竟有没有把下落告诉过你呢?”
还不死心,秦姝意想。
不过她?既然来问自己,那就说?明藏匿周永的地方并没有败露,也就佐证了裴景琛和国公府里都安安稳稳的,没有出?事。
少女适时露出?无奈的笑,似乎听烦了,暗讽道:“一个忤逆犯上的盐商而?已,娘娘急什?么?”
说?罢她?啧了啧舌,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讽刺意味更浓。
“娘娘如此忧虑,莫不是也同?那盐商有何瓜葛?说?起来二位都是扬州人,兴许是老乡?”
脑海中飞速闪过一个念头?,秦姝意却觉得心头?大骇,震惊不已,脸上勉力维持着?揶揄的笑容。
“总不会是恩客和……”
“啪。”
面前忽而?闪过一巴掌,少女的左脸颊很快浮起一道五指红痕,明晃晃地印在脸上。
喉咙里涌上丝丝甜腥气味,秦姝意挺直了脊背,伸手将垂下的头?发撩在耳后,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怎么?是说?中了吗?”
前几日她?将四?猴带到府中辨认画像时,当时四?猴的反应和描述,她?只觉得异常,却并未多想。
如今被囚在漪兰殿这几日,听着?这位宁婕妤三句不离周永下落的询问,方后知后觉地品出?那么几分深意来。
无媒苟合自然是大罪,可这也是分情况的,譬如被下药陷害,和主动勾搭在一起,自然就是两?种罪名。
秦姝意也曾想过,是否只是宁婕妤外逃期间?,还要照顾双生姊妹,情感上便被家仆钻了空子?
如今看来,是她?想错了,这样的私密之事,自然是他二人你情我愿。
如此一想,当初审问周永时,以宁婕妤的安慰来吊着?他的性命,倒也算是误打误撞猜中了。
只是骤然知道宁婕妤对周永亦有意,她?还是难免有些震惊,自然也是因?为这二人的身份差异悬殊。
宁婕妤虽家道中落,又是罪臣之女,但裴景琛早先同?她?提起过,这人一直以来,没有改过自己的姓氏,想来也是有几分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