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清月毫无犹豫的作答和李贤的沉默之中,实在不难让人觉这两位之间的区别。
安定公主前面的那“镇国“二字名号,实在是很有其存在的必要。
今日甚至本该是安定公主选驸马的好日子,被这样一出意外给打断,
也不知道最终是个什么结果。
在这样的情况下,当先展露出独当一面表现的,依然还是她。
或许就连同样遭受了丧子之痛的天后,都要看起来比太子更像是此地的主心骨。
但…唉,罢了,这也不是他们该当过问的事情。
正如安定公主所说,他们目前最为要紧的事情,就是让陛下渡过眼前的病情危机。
李治这一次的病,在李弘死讯和他倒下之间还稍有几分缓冲,不像是当日在朝堂上一般,直接被那出联名上书的“逼宫“架势给气昏了头,在昏睡了大半日后便已醒转了过来。
或许也是因为幸运,让他在重新眷开眼普的时候并未出现睁眼瞎的情况。
但他这个久病的人,其实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因风疾导致的头疼,远比之前还要严重得多,让他几乎不能沉下心来思考。更有一种说不出的烦闷暴躁情绪,非但没有被先前的昏厥所打断,反而以席卷而来的架势占据了他的头脑。
在眼见武媚娘坐在他病床边的下一刻,他便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那些教坏太子的人付出代价!“
对于削弱世家这件事,他所做出的举动从来都是在打击之后还有怀柔,也更多是以礼法着手一步步蚕食。
但到了今日他才觉,这样的手段终究还是太温吞了。
宰相李敬玄胆敢在先后三次娶亲之中都娶世家之女,就足以证明这一
点。
他自己的寿命很有可能无法长久,他和天后的第一个孩子既毁于他自己的平庸,也毁于世家手段一一
这双重因素的影响,让他怎能不以更为雷厉风行的手段办事。
在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再将目光放在对天后和安定地位的节制上,
只会让那些真正的仇敌在旁谋取到利益。
也正如弘儿在信中所说的那样,他必须吸
取这个前车之鉴的经验,绝不能让贤儿也步上这个后尘。
那么,是时候改变一些办法了!
「太子?“武媚娘敏锐地意识到了李治话中的一处特殊称呼。
李治答道:“我想让弘儿以太子之礼下葬,媚娘,你没有意见吧2“
从武媚娘登上皇后宝座开始,李弘就成为了他的准继承人。以至于当他在死前写下的最后一封信送到李治面前的时候,在李治心中关于李弘的种种记忆都一并涌上了心头。
信中的言语推动着,让那些父子相争的矛盾逐渐淡去,而那十六年太子生涯间的父子相处,却被重新顶了上来。
李治又怎么忍心呢。
与其让这个孩子以襄王的身份下葬,到了地下也会留有遗懈,还不如给他追封一个太子的位置。
武媚娘颉:“我并无意见,不过这些还是等到弘儿的遗体被送回关中安葬之后再说吧,陛下还是先养好身体。至于让那些人付出代价一一“
她的目光濑然一厉:“就算陛下不说,我也会去做的。先让制举糊名取士圆满落幕,随后自有他们好看!“
李治向来放心媚娘的办事手腕,在得到这句应答后,终于面色稍霁,
也缓缓脱力地松开了手。
在床边不远处的李清月可以看到,李治做出的这个举动里,仿佛既有因为李弘病逝而导致的心气更丧,还有一种近乎全权托付的放手。
俏若朝臣也在此地的话,就不难觉,他已越不像是一个大权在握的帝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