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用说,她还清楚地看到,当对方跪倒在她面前,拿起了脸朝她看来的时候,脸上的慌乱无措神情完全无法掩饰得住。
那绝不是一个儿子向着母亲请安该当有的表现。
难道萧妤还能囚为儿子身体健壮、有本事翻墙而感到骄健吗?
“你怎么来了7“
李素节可不知道母亲在从看到他的身影到认出他的短短时间内,心中已经闪过了无数个推测。
明明已近入冬天气,他头上却分不清到底是热汗淋漓,还是冷汗渥泠,甚至顾不上将其抹去,就已颤声开了口:“阿娘…阿娘你救救我。宫城素锁,昨日朝会一死出事了。可我…我等了一日,让人往萧侍郎府上跑了多次,什么消息都没带回来。
李素节在将名字签下之时的蹄蹭满志,和得知太子接纳了他一并联名之时的嘲讽自得,都随着这出未知的惊变变成了泡影。
偏偏最让人恐惧的东西就是未知。
其他官员能直接在含元殿上得知最新的情况,他却只能在长安城中收到百官禁足宫中,宫门落锁城中戒严的消息。
这让他不得不朝着最坏的情况去愚。
无论是以天后和安定公主为的朝堂势力不能接受太子联合群臣的请愿,决定用更为独断专横的方式来解决此事,还是天皇陛下又有了什么新的想法,这等扣押百官的情况绝不寻常。
他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再如何抱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牟利想法,也并不能改变一个事实一一
他被驱逐出长安城多年,除了所谓的兰陵萧氏母族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一点真正隶属于他的人脉!
这份投机取巧的举动固然可能取得天大的收获,也同时有着莫大的危机啊。
在彻夜未眠后,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不能再这么埋头苦等下去,必须去求救。
李素筠在上
个月就已前往松漠都督府赴任,根本不在长安,李下玉吃住都在宫城和太史局,此时也联系不上。
唯独剩下的,正是在宫外清修的母亲。
可他这一番在情急之下说出的话,却真是让人吓了一跳。
萧妤面色骤变,也急忙在俯身间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你这话什么意思?昨日朝会出事与你何干?还有,你说萧侍郎…萧德昭他去找你了?“
李素节的话信息量太大了。再怎么没头没尾,也不难让人听出这其中干系重大。
萧德昭上门不可能有好事,所以萧妤干脆选择不见他,但很显然,她的儿子居然将她多年间的叮嘱都给抛到了九零云外,还惹出了大祸。
李素节苦着脸,将事情倒豆子一般快说了出来:“我不想这样的,但是萧德昭告诉我,希望我支持太子一起反对科举糊名,说不定有利可图,我就来长安照做了。
按说昨日的早朝上,应当能有一个结果了,可到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连朝臣都没被放出宫来。我…“
他面色愈惶恐:“阿娓,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牵涉到这种事情里面的。可如今事情都已做了,我真的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我除了来找您,别无门路了“
他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政治这种东西确实不是他能凭借着利益评估就玩转的东西。
可现在得先有人帮帮他,才能让他从困局中解脱出来。
但这个帮字被他说得轻巧,萧妤却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只觉面前这个根本不是她的儿子,而是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索命鬼。“你不知道有什么后果你就去做?
这话说得好生不负责任!
萧妤不是个傻子,她绝不相信萧德昭前往许州对素节的劝说,会如他所说的那么简单。“这几年间我给你送来的信中都是怎么说的,你回长安探亲之时我又是如何o
嘲你的,你全都抛到九零云外去了吗?“
李素节咬了咬牙,没能说出话来。
他不敢说,他其实记得的,但是在那一刻,前途荣耀这样的东西鬼使神差地压过了母亲的忠告,变成了让他做出选择的缘由。
可就算他没说,萧妤也看懂了。
她慢慢地松开了扶住李素节肩膀的手,面色惨淡地扯了扯嘴角:“你光觉得支持太子是有利可图,但你为何不愚想,哪里有一个皇帝,会愿意看到自己成年的儿子和太子站到统一的阵线去,还是去反对他的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