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揽住了她的腰,让她紧紧地与自己贴在一处,就像她从未逃离过他的身边,就好像她从未在流萤谷对他说过那些绝情的话。
他闭上眼睛,睡了这一个月来唯一的安稳觉。
伤口好像已经不再疼痛,取而代之的失而复得的喜悦。
后半夜,崔莺觉得被人勒得有些紧,睡梦中感到有些不适,便皱了皱眉头,手掌轻轻推了一下,却没有推开。
崔莺又做回了那个梦,在梦里,陆庭筠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拼尽全力,想要将她从山崖边拉上去。
她用力地挣脱,坠入山崖,突然魏颐出现在陆庭筠的身后,踩在他受了箭伤的腿上,用力地碾压,他腿上的伤口裂开,鲜红流了一地。
崔莺突然吓醒了,惊慌地睁开了眼睛。
她手脚冰凉,这是老毛病了,便是连入睡也不会有所缓解,时常半夜冻醒过来,可此时她的手脚却感觉暖暖的,就像是被人捧在掌心暖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来不及披上外裙,便跑了出去。
她推门出去,可那白茫茫的雪地里,就连一道影子也无。
一定不会是他,那日她对陆庭筠说了绝情的话,他只会恨她入骨,他又怎会再来。
崔莺如是安慰自己。
廊檐上的灯笼被风刮的呼呼作响,崔莺呆呆地望着白茫茫的雪地,甚至开始怀疑是那日在仙女桥上看到与陆庭筠相似的身影,这才产生了幻觉。一定是她近日太过焦虑的缘故。
她回到房中,心中除了惧怕、焦躁不安的情绪,更是有一种无尽的怅然,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摸向身侧,床榻之上仍是冷若寒冰。
根本就无人来过。
而这一夜,崔莺却再难入眠。
好在明日她便要离开了,她只有离开这里,她才能彻底地安心。
*
翌日大雪消停,天气晴好,姜怀瑾一大早从侧门出府,却撞见姜萋萋行迹鬼祟和一个男子在西侧门拉拉扯扯,姜怀瑾气得捏紧了拳头,赶紧上前喝止,待他走进看清了男子的相貌,更是气愤不已,这不是与沈殊玉快要成婚的周世子周恒安吗?
他气得一把抓住周恒安的衣领,“你今日便要与沈家小姐成婚,又来勾搭我妹妹,赶紧给我滚,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否则我见你一次,便打你一次!”
周恒安自知理亏,低声地对姜萋萋说了句,“今夜在老地方,我们不见不散。”
姜萋萋慢条斯理地梳理被弄乱的头发,整理凌乱的衣裙,“谁要与你相见了,仔细被沈殊玉知道了,她扒了你的皮。”
姜怀瑾更是气得火冒三丈,怒吼一声,“还不快滚。”
周恒安倒是溜得快,抱着头,像是阴沟里的逃窜的老鼠,姜萋萋突然觉得周恒安长得真像是阴沟里的老鼠,贼眉鼠眼,偏偏被沈殊玉当成个宝贝护着。
她歪在一棵树下,见那周恒安仓皇逃走的狼狈样,捂嘴咯吱笑个不停。
她想起昨夜在仙女桥上见到的那个俊美如谪仙的男子,只觉心驰神往,可惜她昨晚派出去的那些人跟丢了,没有打听到男主家住何处,可曾娶妻。
吓走了周恒安,姜怀瑾见姜萋萋那毫不在乎的态度,更是来气,他沉着脸道:“你过来。”
他顾不得刚下过雪的天,地面湿滑,那大树下的石块上积雪还未消融,他撩袍坐下,摆出兄长的严厉样子,训起了姜萋萋,“你平日里胡闹也就罢了,如今却闹到了家门口,你不要脸,姜家可还要脸呢!”
姜萋萋却毫不在乎,“难道那周世子喜欢我,也是我的错了?他对我情根深重,恨不得将一颗心都掏给我,方才兄长是没看到,他又是赌咒,又是发誓,说绝不会娶了那沈殊玉,要和我成婚……”
“你住口!沈家的花轿这会已经出发了,他说的话你也信,非要让沈家闹到咱们家来,你名声尽毁,才会满意吗?”
“我又不喜欢他,他如何做又与我何干!”
姜怀瑾气得心里一阵阵发堵,“你不喜欢他,那你刚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