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姜怀瑾怀里抱着剑,靠坐在一旁,好像睡着了,她便明白是姜怀瑾救了她,一直守在她的身边。
崔莺觉得头晕脑涨,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发疼,她轻咳了一声,姜怀瑾听闻动静,睁开眼睛,“莺儿终于醒了。”
崔莺觉得身子沉重提不起力气来,“表哥,这是要去哪里?”
马车的案几上放着小小的炭炉,炉中煨着已经煮沸的茶水,姜怀瑾赶紧起身为她倒了一杯茶,递到她的嘴边,见她起身,赶紧扶她躺下,“莺儿先躺着歇一会,是我将你从寒潭中救出,只是莺儿的身体本就虚弱,又在大雪天坠入寒潭,因此着凉染上风寒,已经高烧了两日了。不过现下已经退了烧,前面就是临安城了,莺儿可再睡一会,到了我再叫醒你。”
姜怀瑾将茶水递到她的唇边,她淡淡一笑,接过他手里的茶盏,“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好在是逃了出来。
见她对自己极为客气,姜怀瑾垂下眼眸遮挡眼中的黯然神色,但他心想,既然崔莺已经出了宫,他也会带她离开,只要她愿意,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姜怀瑾犹豫了片刻便道:“我自作主张将莺儿带去了临安老家,不过若是莺儿不愿去,或是有其他想去的地方,我愿陪莺儿一道前往。”
她握着茶盏,手心传来一阵暖意,她想起了陆庭筠将她小小的手掌放于他的大掌中,那温暖的手掌总是能将她的手捂热,就像是在冰雪天待久了,总是会期待温暖的春日。
她不知自己为何还是会想到陆庭筠,许是她骗了陆庭筠也骗过了自己,沉迷于同他的虚情假意,就连她自己也当了真了。
不过时间会冲淡记忆,忘记他只是还需多花些时日罢了。
“表哥这样的安排很好,我想先去看看外祖母再做打算。”
临安不可久留,但她实在太想念外祖母了,每每到入冬之际,外祖母总会卧病几日,外祖母的身体一年比一年差,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外祖母了,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她的身体。
姜怀瑾心中欣喜,“好好好,那我先陪莺儿回临安看看祖母,之后再做打算,莺儿若是不想呆在姜家,咱们可以去幽州,不,幽州城在这个时节已经霜雪漫天,莺儿畏寒,必定无法适应那样的恶劣的天气,不如咱们去扬州或是去雷州。莺儿想去任何地方,我都会陪在莺儿身边。”
姜怀瑾心里实在高兴,想着崔莺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身边,就好像她从不曾离开姜家,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太过激动,握住了崔莺的手腕。
崔莺将手从他的手中抽离,“表哥,虽然我逃出了宫,但我名义上还是皇后,也不知什么时候又会被抓进宫里,为了不牵连表哥,不牵连了姜家,表哥还是离我远些为好。”
运气好的话若是无人寻到她的下落,魏颐会宣布了她病逝的消息,待大熠立了新皇后,她便能彻底地恢复了自由之身。
若是运气不好,她说不定会被抓回去,再回到宫里。
“我不怕,我定要护着莺儿,这一次,我绝不会让莺儿离开我了。”
“三日后便是上元佳节了,那日临安城会放烟火,在仙女桥下放花灯,后日,莺儿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灯吗?也当是去散散心。”姜怀瑾目光灼灼,崔莺实在不忍拒绝。
她知晓姜怀瑾对她的心意,正好她也想要找机会劝说他离开,姜怀瑾应该去战场,实现他的远大抱负,而不是留在她的身边,碌碌无为,东躲西藏,还被她连累。
姜怀瑾生怕会被崔莺拒绝,便又道:“我记得莺儿在姜家时最想去的便是在上元夜去仙女湖放花灯祈愿,莺儿放心,上元夜,街上的男女都会带着面具遮挡容颜,必不会被人察觉。”
说得崔莺也有些心动了。
自从进了宫,她便再没见过临安街头的热闹繁华,她内心是极渴望出去的,或许她多走走,多出去看看,便能彻底地忘了陆庭筠,而且上元节那日,她带着面具出去,必不会有人认出她。
“好,我和表哥一起去。”
*
自从姜老夫人从京城回来后便病了,许是年纪老迈,便越是容易回忆从前,想到和崔莺相处的点滴,祖孙二人又不得见面,便越发伤感,不觉滴下泪来。
她担心自己时日无多,担心自己去了之后,便更没有人会心疼这个宝贝外孙女,担心崔莺在宫里无人撑腰会被人欺负。
刘妈妈在一旁苦苦相劝:“待老夫人病好了,让侯爷递折子入宫,老夫人便可见到皇后娘娘了。”
病中憔悴不堪,再加上她思念惦记崔莺,更觉茶饭不思,双手干瘦如柴,她抓着刘妈妈的手,“是我没有教好自己的女儿,是我对不起莺儿,她娘就是个拎不清的,为了长女什么都能做的出来啊,就因为摊上了这样一个娘,才让她吃了这许多苦。”
姜老夫人痛苦地捶打床榻,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刘妈妈端来了汤药,“老夫人喝了药,很快就能好起来的,奴婢随老夫人进宫,去看望皇后娘娘。”
“这药闻起来好苦啊,这汤药没断过,可就是好不了,这药不喝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