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得不借助李休然的医术。
思及此?,烟儿便撑着手臂在罗汉榻上坐正了身?子,她就这样朝着李休然跪了下来,眸中隐隐有泪花浮动,袖边还呈起了数十?张银票。
这都是?郑衣息曾赏下来给她的银票,如今她便想用?这些银票买自己一条命。
李休然心内怔然不已,他?盯着烟儿瞧了许久,心内既是?怜惜又是?慨然。
“假死的药很伤身?子。”他?将银票还给了烟儿,只如是?说?道?。
而这假死的药非但只是?伤身?子那么简单,烟儿本就有些宫寒之症,小月之后又伤了身?子,若再服用?那假死之药,只怕是?这一辈子都不能再有子嗣了。
“你可想清楚了?”李休然问她。
烟儿有一瞬间的怔愣,可那怔愣也不过持续了几息,她连命都要没有了,再去谈什么子嗣不子嗣的也着实?太过虚无缥缈。
她先是?将李休然推辞不要的银票重递给了他?。
已欠了他?这么多人情,不能再多了。
而后才神色庄重、肃穆地点了点头。
*
郑衣息回澄苑后,小武便顶替了双喜的活儿,在书房内外伺候着。
他?小心翼翼地拿了茶壶替郑衣息斟茶,退去时冷不丁被郑衣息唤住。
回身?见郑衣息眸色深深地问:“她怎么样了?”
“她”指的是?谁实?在太明显不过,小武立时答道?:“烟儿姑娘一切都好?,昨儿夜里还来外书房寻爷呢。”
这话说?出口也是?为了试探一番郑衣息对烟儿的态度。
果不其然,郑衣息听后也只是?凝神了一会儿,而后便继续提笔写字,根本不把烟儿放在心上。
小武嘴角一勾,忖度着郑衣息的心意说?:“世子爷人多事忙,自然没空搭理烟儿姑娘,再者世子爷与苏小姐大婚在即,也该让烟儿姑娘明白?自己的身?份才是?。”
一席话说?出口后郑衣息却连头也没抬,只顾着凝神写字,倒让小武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
隔了许久,郑衣息才搁下了手里的狼毫,漫不经心地说?道?:“出去吧。”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好?似没有恼怒,也好?似根本没有把小武的话放在心上。
小武本就爱揣度郑衣息的心思,如今更是?像吃了定心丸一样,愈发不把烟儿放在眼?里了,只预备着等苏烟柔进了门,再好?生奉承服侍这位世子夫人。
而小武离去之后,郑衣息也无心再练字。只盯着那一摞宣纸中藏在最下面的那一张发愣。
上头只歪歪扭扭地写着“郑”“衣”“息”三?个字,如此?蹩脚的字迹,一瞧便知出自烟儿之手。
郑衣息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以修长的指节去描绘那"衣"、"息"二字以外的渲染的墨迹。
仿佛能借着这个动作?拂到烟儿莹白?细润的柔荑一般。
她在写下“郑衣息”三?个字时,心里可是?在企盼着与自己岁岁年年、相离不弃?
他?仍记得上一回与烟儿在这书房里练字时也是?这样阳光明媚的日色,她娉娉婷婷地立在翘头案前提笔运气?着写字。
他?也如现在这般倚靠在扶手椅里,望着烟儿的眸光里漾着些暖色的涟漪。
时隔这么久,郑衣息依旧记得那一日他?心头浮起的闲适与惬意,就好?似把那些争名逐利的心都丢在了一旁,不必烦心,不必忧虑,只要恣意地做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