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五万齐军驻扎在江都城外不久,越国的使者陆节便渡江而来,请求觐见齐军的主将、大齐天子萧恪。只是他进了江都城,才知道萧恪并不在城中,又赶了二十里路来到城外的齐军大营。好在镇守营门的齐军将士并没有为难他,对他进行过一番细致的搜身,确认他身上没暗藏有任何利刃之后,便领着他去了中军的帅帐。一进入帅帐,陆节便对着萧恪躬身作揖深施一礼,语气恭敬道:“下使越国鸿胪寺少卿陆节,奉吾主之命,见过大齐皇帝陛下。”萧恪淡淡一笑,还没有说话,一旁的齐军大将孟恭便面色一沉,冷哼一声道:“孙鸾算个什么东西,不过窃据半个扬州和交州,也敢妄称天命,僭越称帝。”陆节听完面色瞬间涨红,心中很是难堪,但身为越国使者,还是不得不为孙鸾辩解道:“自吾主入主江东和岭南以来,外御强虏,内讨贼寇,使得治下百姓安居乐业,深得江东和岭南百姓的拥戴。”“前朝天子自知王朝气数已尽,江东和岭南人心在我主,便顺应民意,主动将皇位禅让于我主,才有了如今的越国。”听着陆节有些苍白无力的解释,萧恪只是淡淡一笑:“气数与天命之说,皆是出自凡人之口,真正的天意究竟如何,谁也不清楚。”“若是你们越国能够战胜我大齐,克复中原,不须你们多说,天下人也会相信天命在孙氏。”“反之,若是你们越国被我们大齐所灭,即使你们妄称天命,也只是徒增笑料罢了。”陆节闻言面色越发尴尬,虽说萧恪说话的语气很是平淡,但陆节还是能够听出其中的讥讽之意,分明是讽刺孙鸾实力不济,却还敢效仿自己,妄称天命,自立为帝。虽说此刻心中自觉受到了百般屈辱,脸上的笑容几乎就要维系不住了,只得立即变换话锋,岔开话题道:“此次下使奉我主之命来见大齐皇帝陛下,正是为了解决两国纷争而来,希望齐越两国可以就此罢兵言和,化干戈为玉帛,从此世代交好,使两国百姓能免受战乱之苦,同享太平盛世。”萧恪看着陆节,神色似笑非笑道:“哦,贵使口中所谓的两国纷争,究竟指的是什么?”陆节有些畏惧看了萧恪一眼,随即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宁失其鹿,天下能者皆可共逐之。大齐皇帝陛下和我主能够二分天下,隔江而治,都是天意使然……”“我方才说了,你们口中所谓的天意,不过都是出自你们之口,除了你们自己,又有谁会当真。”萧恪听陆节还要跟自己鬼扯什么天意,便毫不客气打断他的话,冷声道,“若是孙鸾派你渡江来见朕只是为了跟朕清谈玄学,就不要再多费唇舌了。”陆节被萧恪驳斥得颜面无存,面色越发有些难堪,却又不敢发作,只是暗暗叹了一口气,再次躬身对着萧恪赔礼告罪道:“大齐皇帝陛下息怒,既然如此,下使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我主这次派下使来觐见大齐皇帝陛下,是带着极大的诚意而来,希望与齐国结为兄弟之邦,齐国为兄,越国为弟,两国世代交好,永不相侵。”萧恪没有说话,一旁的大将孟恭却忍不住哈哈大笑,随即对萧恪道:“皇上,如果臣没有记错的话,孙鸾与太祖武皇帝同庚,没想到如今竟要自降辈分做皇上之弟,不知太祖武皇帝泉下有知,会作何感想。”听了孟恭的话,陆节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却无从辩驳,只得将央求的目光看向萧恪。萧恪轻轻摇了摇头,淡淡一笑道:“贵使饱读诗书,想来也听过‘天无二日,土无二主’的说法,天下虽大,但有一个天子就够了,若是孙鸾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天命所归之人,就让他与朕一决雌雄,战场上见个真章吧。”“至于什么兄弟之邦,简直是一派胡言,朕只懂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道理。”萧恪的话听得陆节面色一阵煞白,眼见结成兄弟之邦无望,他只能心一横,牙一咬,直接说出孙鸾给他的最终底线:“若是大齐皇帝陛下不愿与我越国结为兄弟之邦,我主也可以去帝号,自降身份为南越国主,向陛下称臣,南越国愿为大齐藩属,为大齐镇守东南,永世不叛。”“除此之外,南越国愿每年向大齐进贡白银二十万两,绢布三十万匹,粮食五十万石。”“我主一片赤诚,还望大齐皇帝陛下明鉴。”说完,陆节整个人深深拜伏在地,心中很是忐忑。毕竟,这已经他们越国能做到的最大让步,若是萧恪还不肯答应,也意味着这次谈判的破裂,他只能无功而返。可他最后的希望还是随着萧恪一声冷笑而彻底破灭:“孙鸾坐断东南多年,我本以为也是枭雄一般的人物,可今日看来,却跟街边只知道讨价还价的小贩无异,哪还有一点割据一方的气魄。”“你回去告诉孙鸾,若是他想得到天下,就在战场上与我一决雌雄,若是他自认为不是我的对手,就下令放弃抵抗,举国来降,我萧恪可以在此对着长江起誓,保全他和族人性命。”陆节趴伏在地上,面色一阵惨白,久久说不出话。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敢抬头看向萧恪,颤抖着声音道:“此事,当真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吗?”萧恪深深看了陆节一眼,面上看不出一丝喜怒哀乐:“是战是和,并非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孙鸾!”陆节听完再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最终还是缓缓点点头:“下使明白了,下使一定将陛下之言告知我主。”说完之后,陆节并没有要告辞的意思,到底看向帅帐内的一众将领和亲兵,随即沉声道:“不知陛下可否让其他人回避一下,下使还有些话想跟陛下密谈,不方便让其他人知晓?”:()皇后,你也不想皇上丢了江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