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渺突然被拽出来,身上穿得还是薄薄的单衣,被抱在怀里时还不明显,若是放下来着实惊世骇俗,好在季一粟没有头昏,提前给他幻化了一身外衫,索性拉着他转了一条街,找到间富丽堂皇的专卖女子物什的铺子,给他添了几套衣服首饰。
年渺拿了套浅紫色衣裙进去换,出来之后蹦到他面前问:“好看吗好看吗?”
季一粟顺手挽起他的头发:“一般。”缀上同色的蝴蝶样式的花钿,插上同色的步摇,蝴蝶的翅膀翩翩欲飞,垂落的流苏晃晃荡荡,相映成趣。
年渺乖乖让他折腾,虽然每次都说一般,但师兄很喜欢给他换衣服。一开始是极为排斥的,给他编麻花辫时骂骂咧咧,由于他脸皮厚,渐渐次数就多了,后来师兄不知去哪里学的,开始不局限于麻花辫,试验了很多新花样,手艺愈发成熟,再后来不满足于单纯的梳头,还要配上相应的首饰,再后来衣服也会备好,一套一套让他试,多是些嫩黄天蓝的亮色,说什么小孩子就应该穿活泼些,别学大人死气沉沉的。虽然表面不情不愿,口口声声是嫌他太邋遢死板,但年渺觉得,他是打开了新奇的大门,把自己当娃娃玩了。
铺子里的人都纷纷来围观,赞叹不已,侍女热情拉着年渺去看他们的新品,滔滔不绝介绍,美人还应当配上相应的妆容。
“他用不上。”季一粟淡淡道。
“姑娘还未试过,郎君就怎么知晓用不上呢?”侍女不懈推销,“千万别浪费了姑娘这等姿容啊。”
年渺看到那些精致的脂粉盒子,脱口而出:“陆之洵给我送过这个。”感受到身边气压骤然一低,立马道,“我没要。”
季一粟包下了店里所有的胭脂水粉,拉着他扬长而去。
年渺忍不住笑,在他瞪过来时又飞快板起脸装正经,等他视线离开后继续笑,后脑勺又挨了一巴掌,他连忙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快快我的□□花,等一下别关门了,现在应该很晚了。”
季一粟道:“这里是王城,一向是不夜天,怕甚么。”
不是什么节日,时间也不早了,街上行人依旧不见减少,两侧店铺灯火辉煌,白色的热气不断蒸腾,店家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浓郁的人间烟火气息和山上的清冷安静形成鲜明对比。
忽而脸上落了几点凉意,抬眼望,竟然下起了绒毛般的细雨,年渺捂住刚洗的头发,四处张望,恰巧看见卖油纸伞的,忙跑过去抽了一把烟紫色的撑开,回头冲着季一粟甜笑。
季一粟停下了脚步。
他淡紫色的衣裙外面罩了层银色的薄纱,跑起来时裙摆飞扬,划出转瞬即逝的一道银光,在迷蒙的细雨中,摇曳成朦胧的烟雾,撑伞时安静伫立着,烟紫色的油纸伞下回眸而笑,眼里璀璨的光和辉煌的灯火交叠,在雨帘中如梦似幻,远胜过世间所有的风景。
多年以后,他仍然能清晰回忆起那个伞下的回眸一笑,烂漫纯净,点亮了他的无边长夜。
年渺朝他跑过来,将伞高高举起盖过他头顶:“下雨啦师兄,你怎么在发呆?快快,买完□□花我们就回去,万一打烊了就坏了。”
季一粟短短应了一声,接过他手中的伞柄,牵着他的手慢慢往麻花店走去。
忽然一场雨,虽然不大,却扰人兴致,街上行人渐稀,卖麻花的已经在准备打烊了,正好在炸最后一锅,年渺得意:“还是我说的罢。”
刚出锅的麻花热气腾腾,甚至有些烫手,散发着混着油脂的甜香,勾得人食指大动,年渺鼓着脸吹了好几下,才谨慎地低头吃了一口,酥脆鲜香,混了些许花生碎,同小麻花比起来多了几分别样的滋味。
“他倒是没有骗我,真挺好吃的。”年渺弯了眉眼,抬手往季一粟面前递,“你尝尝。”
这个“他”很明显是指谁,季一粟极为不舒服,明明找到的是自己,年渺却仍然心里装着别人,但看在孩子还算有点良心,主动喂他的份上,他暂且不作计较,替年渺撑着伞,俯身另一只手握着对方的手腕咬了一下,淡淡道:“就那样罢。”
二人不是第一次分食,本来是挺正常的事情,可年渺忍不住想起刚才在屋里,他俯身叼走自己口中小麻花的模样,心跳骤然加快,脸又渐渐泛红,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吃了一半,便觉得有些发腻,索性剩下的都丢给季一粟。
尽管再小心,衣服上还是掉了许多碎渣,他低头不停拍着,检查还有没有遗漏。
再次回到山上,年渺脱了衣服,解开头发,自己梳顺了,回头看季一粟正在把刚才的冲动消费,便凑上去瞧,季一粟瞥向他,随手开了一盒胭脂往他脸上摸了一把。
年渺捂住半边脸颊,抱怨道:“你干嘛?”
他也摸了一手绯红要往对方脸上拍,季一粟却将他按在椅子上,正经道:“别动。”
年渺只好乖乖坐着,看着他拿了石黛,低头翻来覆去皱眉,似乎在研究做什么用的,忍不住出声:“这个好像是画眉的,那次人家给我画的时候我见-->>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