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百姓非常的听话,互相搀扶着按照庄毅说的,病情严重的人放在一起,还能做事的都不闲着,碗筷不够用就轮流喝粥,不争不抢,庄毅都泪目了。
这边不停的熬粥给灾民们果腹,庄毅急匆匆的回到了院子里,看方静安忙得不可开交,只能去找方青莳。
来到临时的草药库,庄毅看着正在配药的方青莳,她动作极其麻利,还不忘叮嘱旁边的阿香:“千万注意水,必须是咱们自己人担水进来的,让段成德看住了井口,不准旁人靠近。”
庄毅:……
这是得多仔细的心思,缓缓地吸了口气,等阿香带着草药走了才轻咳一声。
方青莳抬头:“庄大人,人手不足,民女就不跟你客套了。”
“方姑娘,缺人手,这么多百姓自救很难。”庄毅语气沉重的方青莳说。
方青莳手上动作不停:“实不相瞒,庄大人看到的现状只是冰山一角,我兄长坚持要来泾河府治病救人。若非因他不忍百姓受难,我是怎么都不同意他来泾河府的。因为太多事情纠缠不清,怕到最后害人害己。”
庄毅愣住了,疑惑的问:“方姑娘的意思是周玉儒还能害你们不成?”
“能,以前就害过我。”方青莳拿过来旁边的药方,写好了名字开始抓药。
庄毅看方青莳那一笔娟秀的字,这可不是寻常农家女子能练出来的本事,别说农家女子,就是寒门都难出贵子,究其原因是穷,读书要钱,笔墨纸砚要钱,十年养一个读书人,对农户人家来说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方青莳没等到庄毅说话,撩起眼皮儿看了眼,见他看自己写的字,没做声继续忙,这些小事根本不需要给他解释什么。
“如何害你?”庄毅到旁边蹲下来,把配好的草药包起来,问。
方青莳笑着摇了摇头:“我跟青瓦寨的大小姐有交情,郑家的大小姐要出嫁,嫁妆丰厚,青瓦寨是必经之路,我就腆着脸求了青瓦寨容我赚点儿银子,护送郑家大小姐到泾河府和周玉儒的儿子完婚。”
庄毅愣了一瞬,这一句跟青瓦寨有交情,多少让庄毅始料未及。
“两府剿青瓦寨的事情庄大人知道,可知道细节?”方青莳看似很随意的问。
庄毅摇头:“百姓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闹到最后泾河府的粮库都被搬空了。”
“呵。”方青莳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头看庄毅:“非但泾河府的粮库被搬空了,我差点儿死在了他们手里,清河府和泾河府的知府联手郑家,郑家利用我跟青瓦寨交情,运粮是假,派兵是真,青瓦寨的人当着我的面灭了郑家满门,我不死,是因为青瓦寨的大小姐求情。”
庄毅微微蹙眉。
“在我眼里,青瓦寨虽然是山匪,但不滥杀无辜,恩怨分明。反倒比衙门里高高在上的大人更像人。”方青莳说罢,整理草药放在篮子里,继续配药。
庄毅半天都说不出什么了,方青莳这样的话显然大逆不道,可抛开自己是朝廷命官的身份,他也赞同方青莳的话。
“缺人手也不能随便什么人都进来,我们得自保,庄大人,我兄长公开了如何治疗的手段和方子,这些人分开。除了我们负责的病患外,别的我们都不管,这事儿行吗?”方青莳看着庄毅,问。
庄毅再次震惊,家传医术都有秘密,这秘密是后世子孙赖以生存的本事,大到一个方子,小到一味药材所用剂量,都是不传之秘。
“方姑娘,若是让方郎中开方子,余下的交给旁人做,我做保绝对安全呢?”庄毅说。
方青莳摇了摇头:“庄大人,十年寒窗不容易,别连累庄大人才好。若是我的法子不行,那就全用我们自己的人,不准别的郎中进来,但要十天左右才能都到齐人手。”
庄毅听出来了,这方青莳的本事真不小。
思索了片刻说道:“两个法子都用吧,方姑娘有人手尽可叫过来,我不会让方姑娘的人白忙,草药的价格不会很高。但市面上的价格能保证,再分出去一些轻症的病患,送回泾河府让郎中给诊病。至于诊病的方子,我写奏折上报朝廷,方家献方得嘉奖。”
什么是贵人,在方青莳看来,互为贵人才是最好的局面,庄毅是方家的贵人,方家也是庄毅的贵人。
方青莳起身福礼:“庄大人思虑周祥,方家虽不奢望扬名立万,但确确实实需要有自保的本事。”
“应该,应该。”庄毅郑重其事的说:“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之冻毙于风雪。”
方青莳挺感动的,但因为几句话感动到什么程度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