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了这些方案,可是推算了一路,摩根,你是在旁边亲眼看着的,我已经将每一种可能性都计算了出来:即使是最极端,最不可能的那种情况,我也已经做好了十三种预备方案。+
【用方案和数字来衡量人,本身就是一种谬论,父亲。】
摩根看得清楚,地面上的这些围观群众穿着打扮都各不相同,不少人的脸庞和手指间还有着如煤灰之类的赃污,正在手忙脚乱地擦理干净:看起来,他们并没有专门等待帝皇的到来,而是将迎接人类之主看作了一项普通的工作,还有很多人看起来根本就不知道帝皇会在这个时候到来,或者干脆不清楚穿梭机里面的到底是谁。
共同的理想?或者父女情谊?
+……那如果你猜错了呢?+
摩根露出了微笑。
但也很……
【很确定,父亲。】
摩根头也不回。
看起来很亲民。
【我在看我的兄弟。】
【他拥有的是一群伙伴,而不是一支队伍。】
帝皇似乎来了兴趣。
帝皇皱起眉头。
+看出来什么了吗?+
摩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原体只解释了一句。
帝皇明显对这一点更有兴趣。
但在今天,这座原本的奴役者之塔,已然更换了主人。
帝皇沉默了一下,他的目光终于离开了他的数据板,而摩根只是转过身来,感受着穿梭机缓缓落地时的冲撞,向她的父亲微笑,随后先一步走向了舱门。
而被这些破烂建筑围在最中间的,便是整个救赎星地表上唯一值得观赏一二的宝地,那是一座纯黑色的巍峨高塔,拥有着与其他建筑格格不入的坚固与华美,其最高层更是可以俯瞰小半个救赎星:如果说这个世界原本是个监狱的话,那这一定就是狱警们的居所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提前想好的五百种交流方案,就可以减少为两百种了:帮了大忙了,我的女儿,可惜不能再减少一点,变量还是太多了。+
【我觉得倒是不用。】
摩根站在门前,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的基因之父。
就像原体想的一样,这种稍微有些僭越的语气,非但没有让她的基因之父生气,反而勾起了帝皇的兴趣:在大门开启的时候,人类之主站在了摩根的身边,他们就是像是互相打趣的寻常父女一般,于脑海中构思着这个很快就可以得到答案的简单赌约。
【我不管您为了接下来那一刻做了多少种预案,又记住了其中的多少种办法,但我相信,科拉克斯的第一句话一定会出乎您所有的预料,因为这就是人的本能,他们是无法被预测的:如果我猜对了,那么还请您把您的那份星图的制作方法教给我,如何?】
当然,这些穹顶也都是极为简陋的,只能勉强抵挡太空环境中的恶劣威胁,其中的不少还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损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得到修缮。
帝皇的声音从蜘蛛女皇身后传来,更远方则是穿梭机的起落架缓缓放下,寻找着降落点的轰鸣,旁边的计数器也在提醒他们,已经进入到最后的十秒倒计时了。
+那就猜错了呗。+
摩根撇了撇嘴。
【我可是您的女儿,您的原体与将军,您用来征服银河的二十把工具之一,而且还不是其中最好用的那一把:您又何必在这种问题上和我刨根问底呢?】
+……+
在舱门开启的那一刻,当救赎星上的暗淡光芒还没有投射到他们各自的面庞上的时候,帝皇的眉眼因为这个回答而现出了惊愕,被照得清清楚楚:他飞快得瞥了他的女儿一眼,才匆匆地转过头来,看向远方,眼角处还裹挟了几缕被这种恬不知耻所震撼到的残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