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记不清了。】
摩根将自己的裙角从佩图拉博的手指间抽了出来,便有些怀念地抚摸着胸口处那串象征着破晓者的文字:对于她来说,这套青白色的修身长裙是一件非常具有纪念意义的宝物,因为早在黎明星上,早在她第一次遇到马格努斯与佩图拉博之时,她穿的就是这件衣服,而且这么多年来,也从未更换过。
当然,就像是古代神话里的忒修斯之船一样,基因原体在这些年来,对这件修身长裙不断地进行缝缝补补以及再加工,它早就不是当初那件平凡衣料了:单单其上的灵能印记就有几百个,就算是泰坦的火力也很难让它有所损毁。
【反正我的习惯是,每当我灵光一闪,有意或者无意地想出了新的灵能印记模板的时候,我就是会顺手在我的长裙上拍一个,到时候想找的话也挺方便的:这么多年下来,这套衣服上少说也有五百多个不同功能的灵能印记了吧?】
摩根舔着嘴角。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最近拍的是一个模仿印记,任何一个抚摸过这件衣服的人,我都可以将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形象幻化成这个人的模样:也就是说,没准儿我会成为伱哦,兄弟。】
“我想那对你的记叙者来说,称得上是一个损失。”
佩图拉博笑了一下,他没有像在面对其他人时,仔细思索这句话语中的危险含义,反而是颇为自嘲地回应了一句,还不忘拍了拍自己粗糙的面容。
“毕竟比起佩图拉博,记叙者们应该更喜欢摩根的长相吧。”
【是啊,那群泰拉来的记叙者的确很看重外在,当然啦,用他们的话说是寻找军团中的美,不过在我的军团中,倒是没有什么值得我去注意的记叙者:他们的艺术水平完全比不上我的形象总监。】
摩根摇着头。
“你还有形象总监?”
【一个令人尊重的老前辈,也是一个讨人开心的家伙。】
阿瓦隆之主眨了眨眼睛,略过了这个话题,语锋一转。
【比起那些凡人,我反而更在意另一件事情,佩图拉博:你是怎么单凭我的几句描述,便知道我们的基因之父是又找到了一位失散的血亲兄弟的呢?】
“简单的逻辑推理罢了。”
当摩根离开后,佩图拉博便顺势来到了铁砧面前,启动了它,然后转过身来,在一侧的展览墙上挑挑拣拣一番,选取了几个在他看来不是很成功的作品,放入其中。
当他看着融化的铁水慢慢流入熔炉,将所有物质都铸成一种刺目的赤红流浆的同时,钢铁之主才抬起头,接着回答这个问题。
“毕竟区区一场星球内战是无法吸引我们的基因之父的,他可是帝国与大远征的主宰,哪怕是席卷几个星区的暴动,也不足以让他劳师动众地走一趟。”
“那么,这个正在发生内战的星球就一定有其自身的独特价值,要么是身处重要的地理位置,要么它本身就极具价值,要么,就是其上蕴含不可放弃的宝物了。”
“而再考虑到,你说这个星球处于暴风星域的南端,那么前两条推测基本就可以放弃了:因为那里没有任何重要的世界,而且其本身也只是帝国的荒凉所在。”
“也就是说,答案就只剩下一个了:在那个星球上,肯定有一个令帝皇无法放弃的宝物,而在眼下这个时候,在整个银河中所埋藏的无数宝物里,还有什么是比一位【尚未回归的基因原体】,更值得帝皇亲自走一趟的呢?”
“而且我们的这位兄弟,回归得着实有些太晚了。”
佩图拉博自信地一笑,他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在这一点上,我拥有着绝对的自信,摩根:在我回归人类帝国的第一个年头,我就已经将整个银河系的地图印在了脑中,记住了数十万个重要的世界和星区,而暴风星域的南端则是片空白地带,那里从来不值得我去操心,唯一需要记住的就是巴巴鲁斯,那是我们的兄弟莫塔里安的军团母星。”
【我倒是不记得那个地方。】
摩根轻哼一声。
【倒是你,我的兄弟,你居然能记住如此多的信息么?就连我也是花了很多年的时间,才将整个远东边疆的区域以及它的大体信息完全刻印在我的脑海中:而且就算是现在,我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将它们全部想起来。】
“我觉得造成这一点的原因,主要有两个。”
佩图拉博的面孔被缭绕的烟雾和流动的液态金属照得通红。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面容就像是泰拉的古代传说中,那些负责镇守着地狱的无情魔将。
“其一,摩根,你实在是太小看你自己了,也实在是太小看你的远东边疆了:你的远东边疆是一个不断在扩大与改变的强大国度,对于任何一个基因原体来说,想要将它完全临摹出来都是很困难的,因为它每一刻都在不断变化,如同任何新兴的国度一样,朝气蓬勃,日新月异,令人眼花缭乱。”
【是么……】
摩根虚弱地笑着,尽管知道奥林匹亚人的话语其实并无任何的恶意,但她还是本能地躲避着与远东边疆有关的话题:在这个问题上的低调已经成为了阿瓦隆之主的处世哲学之一,于是,她理所当然地捡起了名为基利曼的盾牌。
【可是罗伯特……】
“他是他,你是你。”
佩图拉博不等她说完,便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就将摩根掌中那捡到一半的【马库拉格之盾】给打落在了地上,咕噜噜滚到黑暗里,消失在了阿瓦隆之主的服务区中:基利曼真是越来越不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