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再走几步是一间茶社,她吩咐手下等在门外,自己则走了进去。
她走进茶社一看,就连这里坐着的几位姑娘头上也贴着相似的花钿。她自然走过去搭话:“几位,我初次来到京州城,看你们额头上画的花钿很是别致,是有什么讲究吗?我之前都从没见过这种样式。”
坐在中间挽着凌虚髻的姑娘嗤笑一声,说道:“你自然没见过,这可是我们这里赫赫有名的钱老爷独创的,听说他亲自为一个女子设计了这个样式,自此这女子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过得别提多滋润了。”
“是钱老爷的夫人吗?”
“那不是,我们钱老爷可没有夫人,他还———”这位姑娘说着放低了声音才又说:“我们钱老爷还在等一位能降得住他的姑娘呢。”
钱百万没有妻子的事,盛良妍也算有所耳闻的,但她却不认为钱百万能被哪位姑娘降住,甚至他还有些不尊重女性,所以盛良妍对他没什么好感。
姑娘忽然想起一件事,对在座的说道:“对了,你们听说了吗?明日十五,钱老爷要挑选全城好看的舞姬去府上参加灯会呢。”
“可是咱们也不会跳啊,又没有提前练上一练,能跳好吗?”另一位姑娘问道。
“嗨,你懂什么?哪里是看你跳舞,嘿嘿……不过是看你的身段,和你的脸蛋了……”在座的姑娘都红着脸笑了起来。
盛良妍倒是不太想笑,而是想啧啧两声。
她没再继续和姑娘们品茶,继续出门向钱大人的庄子走。
她是要见钱大人的,就像上次她带了新的农作物一样,这次她也想好了投名状。
可在经过一家成衣店的时候,她却停了下来。她看着店里各种各样的舞服的时候,忽然一计上心头。
她上一次见钱百万,就发现这人对商业十分敏锐,并且不爱官道,开发谋利也多为百姓谋福,最重要的是,他五十岁的年纪,竟然没有一点赘肉,只是盛良妍却一直认为他十分油腻好色。
因为被他收进府里的姑娘,不能计数,而是分批。
一个五十岁的男人,什么爱好,竟然需要这么多姑娘?
难道当年谢华章也和钱百万有什么渊源吗?不如……就从生意场之外,会会钱百万。
。
第二天惠风和煦,盛良妍一早就起了床,并不是她紧张,而是年纪大了睡的也浅。
巷子里叫卖杏花的声音从天不亮就开始了,街边的小贩们准备开门的声音也很大。
盛良妍起床揉了揉太阳穴,推开窗户,就刮来一阵冷风,她这才记起来京州可比永安冷得多了。不过这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人倒是让她感慨,当时在民东县市坊都有明确的界限,人们开市的时间限定也非常严格,而京州城基本上是贸易区和住宅区不分割的。
“杏花——卖杏花咯——”又一阵叫卖声让她恢复神思,她忍不住叫住楼下的姑娘:“姑娘,杏花不是春末才有吗?眼下都是冬日了,怎么还有杏花卖?”
卖花的姑娘说道:“姑娘这就有所不知了,我们这都是绢绸做的,今天是钱老爷挑选舞姬的日子,谁不想拔得头筹,得钱老爷青眼啊?”
盛良妍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任务在身,她与卖花的姑娘道了别,就回去拿起了昨天准备好的衣服。她换上衣服,左右相看,都觉得要不还是算了,这么大岁数了,让别人看见还挺有失颜面的。
她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只见她一身宝蓝色的纱衣,薄如轻烟的蓝色的头纱镶着金线,就连素色的长裙,也绣了暗纹,一走一动间,像盛开的花。只是这纱衣过于清透,她不仅颈项和锁骨清晰可见,而是就连衣服下的肌肤也透出美玉一般的光泽。
盛良妍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还是觉得有点羞耻,这要放在现代是没什么,不过古人当得久了不免生出了些许迂腐念头。好在自己当初是认真减肥了,现在看来腰肢曼妙,倒也说的过去。
她拿起了搁在一旁的面纱,仔细的遮在脸上,只剩下一双水星般的瞳仁,和扇面般忽闪的睫毛。
街市上越来越热闹,跃跃欲试的妙龄女子们都涌上街头,准备去钱老爷的府上参加选拔。盛良妍也准备趁着人多混进去,毕竟自己这样的半老徐娘要是落了单还是很容易被认出来。
她随着人流就来到了钱百万的宅邸前院,上次她见钱百万是在客栈里,这次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的府宅。
这宅邸就算是小有财气的盛良妍看了都不由惊叹。这里真是层层错落,移步换景,府中甚至还有一鉴池塘,犹如一颗宝石镶嵌在中央。亭台楼阁,飞檐青瓦,无不雕梁画栋,而且钱百万的宅子,完全没有富庶华丽的土气,更多的是一种含蓄内敛的奢华。
这样的院前,还有一水的画着花钿、服色各异的美女在前院等着钱老爷的挑选。离盛良妍最近的姑娘看她也没人作伴,便上前搭讪道:“这位姐姐,你怎么还戴着面纱呀,姑娘们恨不得让钱老爷记清看见她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