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整个世间都不真实了,在那道破碎声中,某种无形的“界限”在裂开,恍如一款劣质游戏的背景图层在撕裂。有光在倾洒,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中泄露过来!瞬间而已,所有的祭道者都望了过去。在那光的源头处,本是一片虚无的图景,看不出什么问题。直到此刻,似乎是伪装被扒下,被乱战的祭道者血拼的余波摧毁,显露出一尊存在,挥舞一柄硕大的锄头,汗如雨下的在虚无中开凿与挖掘。这好一柄锄头,上面还打孔、镶嵌了一颗宝石,像是琥珀一般,在里面封存着一个……少女?她双手抱膝,闭着双眼,像是沉浸在一个永恒而不愿醒来的梦中。这……很微妙,很离谱,锄头封印少女,难道还能加攻击、帮助挖穿隔绝世界的围墙吗?有人就这么干了!“花粉?魔帝?”有蟜失声,先是大惊,而后大喜,认出了这个生灵的面容是谁,“你刚才死哪去了?!”“快快快!加入我们反邪祖祭道联盟,打倒究极邪恶的邪祖叶凡,为我辈开生路,为后人开前路!”闻言,那尊存在停下了挖墙脚的动作,回首看去,眼睛连眨,看着有蟜,看着叶凡,看着玉皇,看着命主……他看着那乱成了一锅粥的恐怖战场,像是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最后终是一声叹息。“唉!”他似乎很无奈,也很无力,“我……”没有等他说什么,另一道模糊的身影在一旁浮现,插口打断,“他不是魔帝,你叫错人了。”模糊的身影清晰了,与此前的“土木工程师”并肩,赫然是……一模一样!有蟜一愣,以至于在愣怔中被邪祖打在了肩上,血光炸开,身形一个踉跄。不过,有蟜很快便理解了。“我明白了,你才是魔帝……而他,是曾经的红毛始祖!”“你们终于不再隐藏了吗?”有蟜挡住邪祖劈头盖脸的杀伐,反手横击,诸世哀鸣,余波横扫,掠过魔帝所在的地方,打向他们挖掘之处,激荡出无尽涟漪,像是有怎样的道路在开拓,让那种无形的“界限”的破碎声连绵不止。这种异象很奇特,他处皆无,唯有那里存在,如同一个特殊的节点,能开辟出一条道路,走到尽头,跨越过去,将得见某种终极!就如这浩瀚世间的某处犄角旮旯的地方,一片广袤界海中微不足道的一座小宇宙,于其中盛传着这样的传说——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有那么一条道路,跨过去,就成仙了!“那里……不是魔帝你曾经杀进去、又被打回来的地方吗?还是道尊自言提桶跑路的地方来着。”有蟜古帝一瞬间洞悉所有,“所以,你还没有放弃‘祭世’的想法?”“当时没能用拳头解决的问题,现在就用偷渡来解决?”这一刻,有蟜古帝有千言万语梗在心头。此前,魔帝的英姿可谓是震古烁今,堪称是一力挽天倾!在那时,十大“始祖”齐聚,进行合体,只为镇压要翻了天的花粉帝。就结果而言,目的达成了。但从过程来说,充满了太多的惊险。十大始祖里面,有好几个“秀儿”的存在,将自己肚子里的坏水,他们那些脑洞,都给添加进去了,祭生、祭死、祭棺、圣墟……最终造出来一个活爹,差点把他们自己全都坑死!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像是当年十位古帝霸主一起上高原一样。这一次,他们离被一网打尽,就差那么一点点!不过,关键时刻,魔帝竟然支棱起来了,只因为三世铜棺主人复苏的“心”之力的区别对待,不给他上车,带到史前去“处决”,于是悍然挥拳,打出了震古烁今的一拳,将“囚车”给打爆了!那时,多么的荡气回肠,豪情无边?再看现在……偷偷摸摸当矿工,拿把锄头挖墙脚?!有蟜悲叹,魔帝也堕落了,不复当年的英雄气概!‘我说这家伙怎么这么坐的住呢!邪祖都杀疯了,要猎杀世间一切祭道者为超脱的资粮,能来参战的都来了,倒是魔帝你一声不吭……’‘原来是在偷跑啊!’莫名的,有蟜有一丝欣慰,“好朋友”的偷跑计划又双叒叕被他们破坏了,实在是一件让人欣慰……啊不,是让人感到悲伤的一件事情啊。出奇的,这一次没有了往昔那种蒙着脸,跟八位神秘仙帝一起暴打魔帝时那么强烈的喜悦,差了一点意思。只是,看一眼邪祖,有蟜觉得自己明白了。因为,新的主要矛盾诞生了,取代了过去的主要矛盾,被降级为次要矛盾。所以,尽管又双叒叕扯了“好朋友”的后腿,也难有太多的开怀,更多的是兔死狐悲。“你这偷渡的效率不行啊。”有蟜血战邪祖,恨铁不成钢,“这样下去,你怎么才能祭世?!”“有志者,事竟成。”那“魔帝”在开口,“我相信,只要我肯努力,就一定能超脱!”“努力有什么用!”有蟜大呼,“努力的人多了去了,自古至今从来不少,如果努力就能成功,牛马骡子那么多,我怎么就没见他们称帝道祖?”“我给你支个招……你都懂拿我们的花粉帝当导航来使,让她回家探亲,为什么不更进一步?”“找回你当年的英姿,成亲都不用户口本的,争取三年抱俩,鬼火停那位三世铜棺主人的坟前,我相信那时不用你这样辛辛苦苦去偷渡,那人保准诈尸,跟你说点掏心窝子的话!”有蟜呐喊,说了点什么不得了的话,让正在辛辛苦苦当苦力挖掘的昔日始祖虎躯一震,面露惊容。——这就是他那二……不对,魔帝不在,没法抗议。——这就是他那三弟的个人作风吗?太不要脸了,简直无耻、下流、卑鄙!——虽然我是始祖,族籍诡异,做事激进,动辄灭世,血洗天下……但是,在诡异一族里,我还是很讲道德、很注重维护族群风气的好吧!——哦?三弟他是血脉法的仙帝,吃的就是后代红利,所以需要刺激血脉后人的生育,因此一些细节上不太讲究?那没事了!“有蟜,你太激进了,这不太好。”“魔帝”开口,轻描淡写,“我若超脱了,当是与那三世铜棺的主人同一辈,他之子女亦可为我之子女,做事多少要有些底线,要关心爱护。”有蟜顿时无言。你还没超脱呢!再说了,你这底线是不是有些低啊?将人镶嵌在锄头上,咣咣咣的狂砸,这都是什么关心爱护啊?我左看右看,怎么只看到了吃苦是福?有这么做事的吗?世间的强者,有谁是靠被苦苦出大成就的吗!“噗!”有蟜的身体被洞穿,一只铁拳轰穿了他的胸膛,是邪祖!叶凡低吼着,就要一拳粉碎了这个恐怖的对手。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竖掌成刀,斩在世间,绝世强大。玉皇直面这一击,当场粉身碎骨,爆碎在时光海中!叶凡在乱杀,仿佛在印证“苦难”教育的成果——能吃苦,才是福气啊!换做一般人,他们有那个吃苦的资格吗?!苦叶派的创始人都不带拿正眼看的。只有三世铜棺主人的“子女”,才有资格享受这种福报,多少能榨出来一点油水。“我激进?我再激进能有那三世铜棺的主人激进吗!”有蟜长啸,“他什么东西都乱烧,结果烧出了大道余烬,作乱世间,降临此世为邪祖,我们都要死了!”“我们只是给他安排个外孙而已,但邪祖是要我们的命啊!”他怒吼着,双手如刀,斩在洞穿他身躯的手臂上,斩的血肉横飞,生生剁下一条小臂。但,邪祖无悲无喜,无痛无感,那小臂呼吸间化作余烬尘埃,破开一切阻挡,回到断臂处,自然而然重演血肉,修补残躯,而后继续杀来!同一时刻,叶凡一脚蹬踏,正踏在命运道主遮挡身前的双臂上,让这位古老的霸主嘶吼,浑身血骨铮鸣炸响,竭力抵抗。“不跪?”邪祖冷漠看去,真身微倾,一尊天帝法相同步脉动,压了下去!“啊!”命主怒吼,双臂,胸膛、脊骨,寸寸炸开,血肉碎骨飞出,被一口青铜鼎摄入,炼化成祭道本源,对冲大道余烬,进行“归零”,让叶凡更加强大!叶凡,他杀疯了,越战越强,简直无人能挡!“魔帝,你还不出手?!”有蟜大呼。“再带兄弟们冲一次吧!”他在呐喊,让带头大哥再一次发光发热。“魔帝”动容,短暂沉默后,轻叹一声,“也罢。”叹息声中,他忽然出手了,神妙无方,不能知其来,不能知其往,只是瞬间,一只手掌破开了一切阻挡,欲要一把抓住叶凡。“我忍你们这些苦叶派的乱党很久了!杀,杀,杀,杀,杀!”正在乱杀的邪祖猛然转身,一声大吼,连喝出五个杀字!他像是早有防备,一直在提防着,始终没有放松过警惕。故此,当“魔帝”出手,再是神出鬼没,超越一切常理,他也及时应变,第一时间相抗!轰隆一声,天崩地裂,鬼哭神嚎,诸世都将毁,直到当矿工挖掘通道的红毛始祖放下了锄头,弹指震出一道光华,抚平了世间。咚!一口青铜鼎飞来,凌驾岁月长河上,镇压古史,不让它断裂与改变,亦稳定了诸世。在守护世间的大方向上,这几尊盖世强者有着足够的默契。但是,这不代表他们就能和平相处了,反而是更惨烈战斗的爆发!只见此刻,邪祖怒目圆睁,他那一具青铜金身像是燃烧起来了,比之整个世间所有日月星辰聚在一起的光芒还要璀璨无数倍,气息暴涨,强大到极点,杀气惊悚世间所有祭道者,让他们心颤。那杀气太强了,在祭道的领域上深入了太远太远,简直像是要超越这个境界,迈入全新的层次!“邪祖,你的翅膀是真的硬了。”“魔帝”感叹,眼中流转莫名光华,像是在震撼世间竟有如此逆天之人,在不到千年的时间里一路开挂扶摇而上,站在诸世最巅峰,不在他之下。又像是在审视评价一口好锅,斟酌衡量其承负的能力,是否能更进一步担当重任。“我的翅膀这么硬,还要感谢你们啊。”叶凡踏步,恢宏正大,走出个虎虎生风,走出个当仁不让,自有一股气动山河的大英雄气概,说他是天帝都不会有人质疑,睥睨在场除“魔帝”之外的诸多祭道者。“没有你们的磨砺,怎么会有现在的我?”叶凡笑着,却皮笑肉不笑,“我如今实力登峰造极,回首过去,再没有什么能瞒过我!”“一些事情,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是一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之人……且放心,那些恩情我一定会报答回去的!”他说的斩钉截铁,落在相关人士的耳朵里,却如咬牙切齿,让他们瑟瑟发抖。“坏了坏了……邪祖他撅醒了!”苦叶高玩痛呼,难道从今往后,要攻守易形了吗?!“邪祖,你让我很失望。”“魔帝”皱眉,“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现在还没有成为世间最高的人上人,怎么就想着报恩报仇了呢?”“这不好。”“赶早不赶晚,反正不过是顺手的事,不是吗?”叶凡淡淡道,他极度自负,目空一切,所向无敌!“你能走出一条余烬之路,我愿意称呼你为盖世的人杰,不比当年在灵魂轮回往生之外又找寻、开辟出花粉之路的花粉帝差。”“魔帝”很平静,“不过,余烬之路虽强,但离着无敌还差很远。”“毕竟,这世上只有无敌的人,没有无敌的法。”“且……”“在这条道路上,你真的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在走吗!”“魔帝”的语气逐渐响亮,震动世间,让人灵魂将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