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坊今日没开门,门口立着花头画杆,一张醉仙锦旆在风里鼓鼓飞扬。
谢无恙以指节叩了一下门,没等里面传来回应,就径直拉着姜葵推门进去。
过去在这里学艺的那些日子里,两个小徒弟敲门也从来不等师父应声,都是敲一声就推了门往里走,直到今日也还保持着这个习惯。
师父一身白麻布袍,站在一排木柜前,正打理着成摞的酒坛。他听见声音,回头望见两个小徒弟走进来,扫了一眼走在后面的少女,“把他按在桌上。”
这么多年过去,小徒弟还是下意识地在师父下令时迅速听令。她想也没想,一把按住走在前面的人,把他牢牢地按着坐在桌边的长椅上,接着把他的双手“啪”地扣在桌面。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似乎愣了下,有些不满地看向她,“你干什么?”
“师父要抓人的时候就会让我这样。”她歪了歪头,“他没让你这样抓过人么?”
“我一般是那个被抓的。”他沉默一下,缓缓回答。
师父把几个酒坛搁在墙角,几步走到两人的身边,让姜葵按住谢无恙的手,而后折起了一角他的袖口。
他仰头叹了口气,“师父请。”
师父冷哼一声,并了两指搭在他的脉搏上。片刻后,师父沉了一下脸,站在小徒弟的身后,往他的后心拍了一掌。
他低咳一声,身形晃了晃,被旁边的少女扶住。
“说过很多遍,轻易不能动用内力。”师父冷冷地说,“你动用内力之后,伤势又发作了吧?”
他没等小徒弟回答,继续冷声道:“伤势发作也就罢了,你这些日子应当好好养伤,强撑什么?”
他转过头,看向另一个小徒弟,“你知道他在强撑吧?”
少女低下头,“嗯。”
“师父。”谢无恙忽然喊了句。
他深深地垂着头,声音低低地说,“有人为我而死,有人替我而死。”
师父静默了一下,注视着小徒弟的身影。
片刻之后,他低声说:“我听说了书坊起火的事……金吾卫在坊间四处抓人,据传是为了一位贵人遇刺的事,原来逝者是你的家人么?”
谢无恙闭了下眼睛,“是。”
师父长叹一声,换了温和的语气,“我知道你难过。但你要明白他们对你的期待。有人为你而死,愿你能活下去。”
“我明白。”谢无恙轻声说。
师父按了一下他的肩,“在你的伤治愈之前,不可再动用内力。”
谢无恙点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