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电梯的时候严晴舒的耳朵尖都是红的。
从研修楼回到门诊楼的这段路很安静,只有他们前后交错的脚步声,她却忽然觉得这声音很好听。
好听到就像是踢踏舞演员的舞鞋鞋跟撞击地面时发出的乐声一样。
人心情不好时,音乐都是让人烦恼的噪音,但要是心情好了呢,走着走着都忍不住要蹦两下。
“厉江篱。”她忽然叫了声他的名字。
厉江篱脚步一慢,头也不回地嗯了声,问她:“什么事?”
她侧头看了眼他的侧脸,一本正经的,就是下颌线绷得有点紧,再一看耳朵,也是红的。
她忍不住嘻地笑了声:“你的耳朵也红了。”
厉江篱闻言顿时大囧,他刚刚也觉得自己怕是脑抽了,人家让他叫名字,是不想他客气生分,可没说允许他叫小名啊,这也太……
可是仔细一想,她为什么说也?
厉江篱有些反应过来了,忙扭头看向她,严晴舒被他一看,眼神顿时一闪,目光立刻就缩了回去。
也学他刚才那样,一本正经地看着前面的路,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厉江篱的视线落在她发红的耳朵上,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猛地松了口气,忍不住抿着唇笑起来。
从研修楼到手术中心,这条路不过十来分钟,但已经足够他们收拾好情绪,压抑下心底的暗涌,重新以如常的姿态面对路上遇见的每一个人。
有相熟的同事见到厉江篱,同他打招呼:“去会诊啊?”
他也不多解释,笑着嗯一声,领着严晴舒一路进了手术中心,从员工通道进去麻醉科。
然后对严晴舒道:“记住这条路,以后你每天都要从这里走的。”
严晴舒哦了声,又忍不住问:“那我不能每天先去找你,你带我来吗?”
“我不是每天都是手术日的。”厉江篱温声解释道,“你既然是要饰演麻醉医生,就应该跟着麻醉医生看看她一天的工作流程和主要内容是什么样的,而不是跟着我。”
他以为她是害怕,遂安慰道:“别怕,我给你找一个经常跟我和大师兄搭台的师姐,她人很好的,你们没事可以聊聊天,不懂的就问她,她保准都教你。”
原是为了安她的心才多说了几句,结果刚说完就见她又撇嘴了,顿时觉得头疼,她今天好像对他特别有意见。
厉江篱刚想问自己又哪里说错了,就听她问道:“你这么了解师姐,跟师姐很熟吧?”
语气听起来酸溜溜的,厉江篱忽然有些想笑,但又不敢笑,只好抿住嘴角,嗯了声。
“还行吧,我轮麻醉科的时候,她就是我带教,我们经常搭台,彼此还算了解。”
严晴舒也知道肯定是这样,朝夕相处的同事哪有不了解的,她自己对陈佩和徐苗也很了解,就连司机王仲,她都知道他的老婆最近快要生二胎了,私下还跟陈佩说过到时候记得提醒她给红包。
但她就是忍不住要酸一下。
听了厉江篱的解释,她努努嘴,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嗯嗯两声,“我知道的啊,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
厉江篱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他把她带到手术室护士长面前,“张姐,给我们严老师做个考核,严院跟您通过气了吧?”
这都是老护士了,资历比厉江篱年纪都长,他同对方说起话来也忍不住多尊敬几分。
张护长笑眯眯地点点头,“说啦,说她女儿要过来实习几天,我这不就等着么。”
说着看向严晴舒,笑道:“说起来那会儿你出生,我还看过呢,没想到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何女士当年生孩子是剖腹产,据说当时严院长就在隔壁给病人做手术,下台了就赶紧过去看妻子和刚出世的孩子。
严晴舒抿唇笑着说张阿姨好,模样看起来乖乖巧巧,一点都看不出来一分钟之前还酸他的样子。
张护长把考核表拿出来,问了她叫什么名字呀,下一句就是:“你这个指甲哦,要不要剪一下?我这里有指甲刀。”
严晴舒听了扭头看一眼厉江篱,厉江篱问她:“是贴的甲片,得用工具才能卸?”
她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张姐,要不……让她回去剪,明天让您看看?”厉江篱帮她说情道。
张护长想想她到底也不是正经来实习的,遂点点头:“也行吧,我们直接进入下一项,外科洗手,开始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