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傅初嵇自己凑到他面前,说要跟他交朋友,几乎是把图谋不轨写在了脸上,还怎么折磨都不走,就更有意思了。
他留着傅初嵇,权当留着一个有趣的小玩意儿,无聊的时候解解乏。
但傅初嵇要是话一直这么多,那就有点本末倒置了。
没能帮他打发时间,还浪费他时间。
傅初嵇知道他脾气,立刻噤声,过了会儿才唯唯诺诺地开口,“随之,你是不是还想着人族那位……那位……”
神女。
他没敢把后两个字说出口。
神魔大战刚刚结束,凌轻殷的名字在妖族是绝对的禁忌。
顾随之:“两句。”
傅初嵇简直要心梗,顾不上懊恼,加快了语速,“随之,我知道你小时候曾经在人族住过一段时间,还跟那神女有过一段旧事,但你别忘了,是谁把你害到了这个地步?”
顾随之这次没有出声。
握着酒壶的手也没收回,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手里的酒壶。
他敲得断断续续,细听才能听出,这是一首不怎么连贯的童谣。
精巧的银质面具被主人随手丢在一旁,滚落进草木堆里,过往总是压在面具下的薄唇弧度凉薄。
月华流照,满目银发霜白。
傅初嵇心中一喜,加了把火,“你出去听听别人都是这么说她的,高高在上的神女,世人莫不推崇,把她视作救世主,觉得是他拯救了神魔大战中的黎民百姓,那是多么的爱戴呀!但是谁又知道你呢
()
?”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点,见顾随之没有露出反感驱逐的意思,才舔了舔唇,把声音放的更轻,满是怜惜地说:
“你也是那个人的儿子,身上留着和凌轻殷一样高贵的血,不,你比她还要高贵,你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神魔之子,你才是应该站在世界最高处的人。”
他盯着顾随之的眼睛,“凭什么?他们都只看得见凌轻殷呢?这一切明明都是属于你的,是凌轻殷抢了你的东西。”
“尊荣,地位,别人的爱戴敬畏,还有……父亲。”
“如果没有凌轻殷,没有她那个早早死去的母亲,你父亲怎么会这么厌恶你,连见都不愿意见你一眼,甚至连姓氏都不愿意给你?”
“这一切都是她害的,你应该去把属于你的一切抢回来。”
顾随之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转过身,一瞬不瞬地打量傅初嵇,在傅初嵇心都快跳到嗓子口的时候,他了然开口:“原来你是想杀凌轻殷啊。”
傅初嵇心脏被重重捏了一把,发髻隐藏住的额头下瞬间冒出几滴冷汗。
他故作畏惧,“我差点死在那位神女的手中,害怕他也是人之常情吧?”
他轻巧的扭了一个转,把顾随之的话改了一个意思。
然后立刻把话题拉回来,“而且我也是为了妖族……你不要这样看我,就算我不仅仅是为了这个,还为了权势,也……呃!”
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
傅初嵇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明白这个走向是怎么回事。
顾随之漠然看着他,手上用力。
傅初嵇喉咙剧痛,骨头被捏出了咯咯声,在这夜半三更的断崖边,突兀的让人毛骨悚然。
他眼球充血,眼前一片血红,拼命想要挣扎,各种灵力攻击和保命道具都用了出来,却没能撼动那只手分毫。
顾随之眼看着他垂死反击,眉眼纹丝不动。
傅初嵇刚登上妖尊之位不足三百年,修为也堪堪才迈入化神,对别人来说是通天的神,但对他来说,杀起来就和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只是这只蚂蚁意外的“有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