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凉夜风不断侵袭。
黑夜里,一顶浅色斗笠于风雨飘摇中逐渐走近,书房门打开,兜里摘下,露出云归风尘仆仆的脸。
几日没见,云归还是老模样,他独自一人前来,进门前照例喊了声,“掌门。”
他的姿态从容,好像从没发生过决裂出走这些事,反倒是墨天晔有点尴尬,问道:“长老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我已经不是华弥仙境长老了,今日拜访,只是因为查到一些旧事,想告知掌门。”云归一顿,“不过掌门也未必想听才对。”
墨天晔如何不知他意指何事,要是之前,他说不得又会上火,恼恨云归揪着这事不放,硬是闹得满城风雨,但现在……
墨天晔浑身冷汗还没干,粘在身上,提醒他刚才发生的事。
疲惫由心而生。
那样漫长而残酷的一场梦,耗干了他的精力,连发火都觉得提不起神。
他清了清嗓子,低声道:“你说,我听着。”
他出乎意料的平和态度让云归疑惑了一瞬,不过他的来意也不是和墨天晔吵架,没有深究,从袖子里取出一卷书册,递给墨天晔。
“这是我刚才从藏书阁借阅来的古籍,请掌门过目。”
熟悉的不妙预感又来了,颤栗从脊背攀升,墨天晔缓了缓,才伸手去接,手掌不易察觉地发颤。
啪,华贵冰冷的铜花灯盏爆了个火花。
墨天晔展开那份陈旧古老的残卷,一字一句看完,已是闭上眼,眼尾的皱纹不知何时又深刻了许多,老态毕露。
书册的阴影落下,遮住了他越发不稳的手。
云归安静地立在书桌对面。
作为墨知晏的父亲和一手教导棠溪聿风的师尊,墨天晔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儿子和弟子有什么特异之处。
有些事,墨天晔懂也就懂了。
要是想装不懂,别人再怎么说都是没用的。
墨天晔久久没有反应。
云归心下叹息,看来这次还是要铩羽而归了。
墨天晔心意已定,旁人轻易怕是劝说不得了。
不过他和抚崧走这一趟,也不全是为了说动墨天晔,更多的,是归厝长老那样,想给死去的弟子找一个交代。
“噗!”
忽然,一口血毫无征兆喷了半张桌子。
云归惊诧地抬头。
他听说过他离开那天墨天晔吐血的事,但墨天晔修为高深,气急攻心吐口血而已,休息几天就行了,没什么大碍。
可这一次好像有什么不同。
墨天晔睁着眼就倒了下去,头磕在青石地砖上,嘴里的鲜血还没停,一口接着一口从喉咙里涌出来,半点没有停歇的征兆,浑身抽搐,尤其是肩膀,一阵一阵痉挛。
墨天晔双手死死捂着胸口,力气大得硬生生按断了自己的肋骨,更加剧了伤势。
脸上黑气隐隐浮现,迅速笼罩了整张脸,脸色快速苍白下去,脖子上隆起的血管迅速被染黑,眼睛里浮现出鲜红的颜色,状若癫狂。
看着竟然像是……走火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