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清来人,镜熙登时全身的汗毛都炸开。
『怎么是他!
这家伙怎么出现在这儿!』
缪承谦听闻她的心语,察觉到她的愤怒和指责,不由脚步微顿。
镜熙觉得这厮一定是故意的。必然是公孙闲见到她后,把她相貌的事儿和他说了,他特意来堵。
她很快调整好情绪,努力遏制纷涌的思绪,神色疏离,只故作惶恐地盈盈一拜,“见过大人。不知大人当街拦车可有甚要事?”
缪承谦的脸色顿时不太好看。
她居然装作不认识他?
她怎能装作不认识他!
缪承谦死死盯着她好半晌,忽的一笑。既然她前世今生除去姓外,名是一样的,不如以此为引,便垂眸低问:“你叫什么?来此作甚。”
镜熙咬了咬唇。
深知寂王权倾天下,这个时候与他作对是自惹麻烦。不甚甘愿地说出名,又道:“我家兄弟姐妹都是取名都是从静字从心旁,故而我是‘静惜’二字。”
说完她又有些后悔。
此人向来多疑。她多加这句反而会引起他的注意。早知道不多嘴了。
镜熙正暗自懊恼着,却见眼前男人像是丝毫都没留意到她的多言似的,淡淡“嗯”了声,语气平缓道:“知道了。”
这么简单就过关了?镜熙忽而觉得做梦似的。
平时他是那么敏锐的一个人,但凡她多说点什么或者少说点什么,他都能发现她的故意为之,从而戳穿。
那时候她身份尊贵,自然直接驳他。两人你来我往的互相揭底,最后闹得不欢而散才算完。
而后他悠哉悠哉地离宫而去。
留下她独自生闷气。
这次简单过关,让她暗喜之余又觉得不太放心。
缪承谦看得好笑。
装。
使劲装。
再如何去掩饰,她偷偷看他时目光中偶尔透出的鄙夷和瞧不起也是旁人所不会有的。如果别人敢那么看他,命都不见得能留到今天晚上。
可她不一样。
她使了自以为得逞的小伎俩后,总会自信满满地朝他示威,就好似悄悄露出小爪尖尖的猫儿,只等着猎物过去时忽然伸爪来挠一下。
他每每都是一看就透,却故意和她周旋一番气气她。
如今却不成。
转念一想,装作陌生人也好。
是陌生人的话,她起码不会计较那杯毒酒的事情。只要她能知道他无恶意,对他放下心防,往日之事可以慢慢再叙。
这般思量着,缪承谦面上笑意更浓,“小姐此次可是要去卫所?今日卫所另有要事,恐女眷不便探视。不如改日。”
又唤了身边绿翎卫,“你看看这位小姐有甚东西要转交探视之人的,你帮忙拿过去。”说罢转身离开。
却没走远,只在转角僻静处遥遥望着。
看她把一个包袱交给绿翎卫,看她不放心地叮嘱了好一会儿,看她上马车离去,车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他才极缓地收回视线,兀自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