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在。
而且发现了这边被戳出的窗纸洞,还侧头朝着这边笑。
看着这般的笑颜,镜熙却仿佛全身被冰水彻头彻尾地浇灌住,僵硬到无法动弹。
公孙闲?
副镇抚使、寂王下属?
居然是他。
居然,真的有那么个人。
镜熙脚步虚软后退两步。
前世最后的那五六年里,她的脑海偶尔会模糊地闪过一些关于某个雨夜的记忆片段。因为太过不清晰并不连贯,使得她以为不过是梦境而已,作不得真。
可现在,那夜守在门口的人如今真真实实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公孙闲早在那小洞被戳出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它的存在,一直暗中盯着它看。待到终于有个漂亮的眸子堵住那个小洞,他才意识到又被人偷看了。
他从小生得就比女孩儿还好看。平日里各种方式偷看他的女眷甚多,更有年轻贵女妄想往他身侧装晕栽倒。如今不过再添一个而已,起码这人还知点礼数懂得遮掩,更不必放在心上。
透过那小洞,公孙闲看不到外头人的具体样貌,一开始只望见了漂亮眼眸,此刻她后退了一两步,也仅能隐约看见女孩儿小巧精致的下巴。
他弯了弯唇角。
可惜是个小呆子,被发现也不知道逃跑。
那个角度明明看不到他相貌了。
公孙闲知道寂王殿下功夫极好,目力和耳力都远超常人。
若这女孩儿在这里久待,被殿下发现是迟早的事情。既是来帮袁大力的,总不能让袁府亲家的堂小姐被斥责。
偏手头没有趁手的东西。
他索性摘下了腰间飞翎旁边玉牌上的一个碧玺珠子,两指用力把它从窗上小洞弹了出去。正好轻巧擦过女孩儿下颌优美的弧线,落在了她衣襟里。
缪承谦虽在出神,却也察觉他的小动作,远远朝那边窗户淡淡瞥了眼。以为那小洞是他弹珠子弄出来的,不悦地审视着。
公孙闲摸摸鼻子,“啊,听到外头有小猫儿,想逗一逗。”
袁大力想说自家没养猫。
若真有,自当捉来给玄副使。
可他到底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只是耿直了些,并不傻。此刻被公孙闲斜睨着,袁大力终是把话咽了回去,什么都没提。
窗外的镜熙已经陡然回神。
冰凉的碧玺珠子进入衣襟,透心的冷。
她忙踉踉跄跄离开这个地方,远离这个院子。待到走出院门,她深吸口气,表面上恢复了淡然自若的模样。
做皇后和太后久了,早已养成处变不惊的性子。
饶是当年看到寂王杀了先皇,她也没有惊叫出声。
如今见到公孙闲后,即便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依然保持着得体的适宜微笑,看不出任何端倪。走到一处僻静的院落,扶着旁边的高大柏树,缓缓落座于树下石凳。
一切都成了过去。
她想,幸好那些都已经是往事。再不用掺和进去。
待客处。
缪承谦其实早已发现窗外有人。
只他现在全副心思都在她的身上,旁人压根无法让他提起半点兴趣。见公孙闲玩得开心,便也不管,仅转向袁家那位姑奶奶,“我有些关于明安伯府的事要问你。若你答得好了,冯胥之事我或可让人帮忙查查。”
袁家人顿时眼中燃起希望的火光,望向寂王殿下时,充溢着浓浓感激的意外之喜。
公孙闲喉头一梗。
虽同情袁家,却着实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