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改日再说,都到地方了。”好在是有个正正当当拒绝的?理由,让她得以惴惴回?应。
“是?说呢,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苏家老二也开?腔了,却是意犹未尽。他慢慢把船朝岸边撑去,昂扬着声道:“您二位快上去吧,我?帮凌公子把箱子搬上去,一会儿就直接走水路回?去,省得换马车了!吴州就这点好,水路四通八达。”
说着就率先搬着箱子走了,知知插不上手,一面忌惮着萧弗,一面又想?,自个儿半点没派上用场,这租银减免得都不踏实。
她只能空着手,后脚跟了上去,萧弗立刻也起身。
“向知。”
瑞嘉县的人们总是日出而作,流动在黛瓦青石之间,市井的?烟火气太盛。
人声车马声里,他在身?后这?般遥遥相唤,知知一瞬时竟有些吃不准他喊的是“向知”还是“香知”。
但不管是?什?么,她都没停下,越走越快,匆匆提着一股气就跑进了自家的?宅子,关上了院门,把纷纷杂杂的念头都关在外面。
没追上来?就好。
她要冷静。就算殿下找到了她,可沈家早已不是?罪籍,她是?良民,他难道还要逼良为妾不成!
苏家老二搬着箱子走得自不算快,远远也听到?了萧弗喊的?这?一声。
他纳闷起来?,这?凌公子,是?如何知道向兄弟的全名的?,这?一路他好像也没喊过啊!
不过很快,他就又自发为他找到了圆过去的?理由:凌公子这?一身?贵气是?掩不住的?,定是?身?份要紧极了,下榻前自是?要把附近的一切都打探清楚。
这?样的人能选中他家的祖宅,真是?苏家祖坟冒青烟了!
苏家祖宅门梁上方的“苏宅”匾额早已被摘下,如今是?“凌宅”了,苏家老二把箱子和院子里那几口箱奁堆在了一处,萧弗却没进去,反而停在了旁边的?这?座院子前。
一门之隔,知知在里头贴着门背,心有余悸地站着,手脚都发虚。
萧弗就站在门外。分明什么也看不见,却久久没有挪步,好像这?样盯着门板,就能看到?里面的?人似的?。
朝思暮念,咫尺内外。
另一边,顾槐今日替人抄完孤本回?来?,顺道用新发的薪酬买了些糕点,想?着给知知送,老远就看见了门外杵着的这位玉带轻裘的?公子哥。
那人和向知一样,都有穷乡僻壤养不出的天然气度。
顾槐读书颇多,心思敏锐,瞬时紧张起来?,不禁上前道:“你是向……这家的什么人,怎不进去?”
萧弗一转头,见说话的是个俊朗的少年,手中提着几大?袋糕饼。
不知何故,他就记起了在船上苏家老二提起小姑娘说的?那句——“附近的人可都喜欢她了。”
帝京有一个孟青章还不够,来?瑞嘉县才这?么些时候,就又惹上了别人?
离开?他,她就过得这样风生水起?
萧弗不知此时知知就在薄薄的门板之后,他只是?想?,在她面前,他可以放下身?段,手段温柔舒徐一些,但对于别人,却无需收敛退让,他也没有要同他们结交的念头。
萧弗凛然一眼,对顾槐道:“鄙姓凌,新至贵地。”
礼貌又轻漠。
他这?般不苟言笑之时,不怒自威。那是?一种久居高位之人养在骨血里的?骄矜疏冷,就像崖壁上鹄立的青松,只合世人仰望。
他说罢,只用眼风一指旁边的宅子。
顾槐虽为他的?气场所?骇,却因早就知道这几天新邻居要来?,那院子里几大箱的行李他一早便看见了,这?么一听,便知这?位公子原是?新的?邻人,并非奔着向知来?的?。还是?放下了一些戒备。
“我?也住这?儿,就在旁边。这?家住的?则是位姓向的小公子。”他咬重了公子二字,看得出萧弗并无什么谈兴,也不打算多说,朝前走了一步,准备敲门。
却听身?后姿仪卓,玉质天成之人低低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