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何嬷嬷一开始也未必因知知的一句话,就?想要发?落了谁,顶多是将人从名单里除了去,换了别个也就?是了。
可这样不懂规矩地插话犯上,却是万万不能轻恕的。
最终红药被连嬷嬷黑着脸罚了二十板子,绿蔻也被送回了弥秋院。
整个过程中?,知知都一言不发?,除了低着头轻声说了一句:“不是误会。”
今次红药和绿蔻因她受罚,知知感觉的到,从那一刻起,那些仆婢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她还不晓得自个儿无形中?也立了几分威,只是在想,她的本意?并不是想害她们,她只是不想被欺负。
从前没有人问过她的意?见,可这?次既然问她了,她说?实话,难道竟错了么?
…
月在楼因修筑在荷塘边上,要与这?陂塘渌水的景致不相违和,就?不免在装饰上多花了点心?思。
霜瓦鸳柱,自成?景观。
知知还从来没住过这样漂亮的地方,可心?里始终怅怅的,也不知是不是本就?不痛快,还教红药的事添了一层阴霾。
她原来屋子里的东西不多,统共也只装了一只箱子,倒是何嬷嬷给她添置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箱子摞得快比她人高了。
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何嬷嬷都要让知知一一过目,连朝露如今作为知知的贴身丫鬟,也被叮嘱着要牢牢记住。
何嬷嬷做事一丝不苟,严厉程度竟一点都不逊于连嬷嬷。等知知和朝露终于被准许离开的时候,知知已经站得腿都有些发抖了,何嬷嬷没发?话,她便也一直没好意?思坐下。
然而,要不是昨夜殿下攥着她的腰不放,她也不至于这?般娇弱。连上楼都要教朝露姐姐搀着了。
这?月在楼因有两层,一楼便当做了厅堂来用,二楼则是知知的寝屋。
知知忍支着身子,在二层寝屋摆着的箱奁中挑了最大最沉的一只,把银票塞到了箱底,然后?上了锁。
这?么大的箱子,便是遭了贼也是搬不走的。
也许过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如数还给殿下了。
朝露捻了一把鱼食,在二楼的栏杆上倚着,从高处抛下去喂池子里的那些锦鲤。
见知知这?样,娇笑道:“都说了殿下怨不到你头上去,你这?么紧张作甚!倒不如来同我一块儿喂鱼,喂肥了,回头好叫你的阿篱捉来吃。”
知知搬了地方,连带着阿篱也又换了新居,这?会儿也不知缩在那个旮沓里再度适应去了,知知这?会儿提不起力气找它,藏完银钱便趴去了榻上。
“朝露姐姐多喂喂,阿篱吃鱼的时候也多感念你一些。”
两人才?说?了没两句,却听噔噔的脚步声响起。
原是小丫鬟上了楼:“沈姨娘,殿下那边来了人,喊你过去呢。”
知知一猜便是江天来了,苦着脸问:“可说了是什么事?”
小丫鬟道:“奴婢不知,不过今儿晌午的时候,奴婢瞧见小公子去找殿下了,这?会儿兴许还在的。”
知知这?才?想起,昨夜殿下说?过,要教小公子习字,准她一道旁听,多半便是为着这事。
到了书斋外,还没进门,只沿着屋子外头走了几步,果然便已听见殿下的声音:“昔人习字者,傍窥尺牍,俯习寸阴。小别需记住,要落成?一笔好字,就要做到心中有笔法。”
因是白日里,窗子上现出的一大一小的灯影只浅浅浮动着,不甚浓郁。
等知知一进屋,却是第一眼就被萧弗摄住了目光。
今日的殿下,竟着了一身红衣。
这样张扬狂烈的颜色,在他?身上,却没有一丝轻佻浮夸,只是分外地抓睛,望之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