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姨娘,该起来梳洗了?,老夫人还等着你呢。”
隐约有人推了推她的胳膊。
这回,知知终于惺惺松松地?睁了?眼,就见屋子里乌泱泱地?站了?好?些个丫头。一位脸生的嬷嬷正俯身在榻边立着?。说不上有没有远远碰见过,总之是绝对没有说过话的。
嬷嬷看人?醒了?,行了?个简单的礼:“老?奴是何善,以?后就由老奴来替殿下打理这循崇院,顺带也帮衬着姨娘一二。”
她一说名字,知知瞌睡就醒了?不少?,登时强撑着爬了起来。
也反应过来,这声“沈姨娘”,是昭示着她如今已正式成了殿下的妾了?。
殿下同她说过的,已知会了?官府。
纳她所需的,也只是这一道最简单的手续而已。
但知知私心里仍是很不习惯,总觉得是一夜之间,她就摇身一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不管如何,她还是乖巧地点头同连嬷嬷回礼:“何嬷嬷。”
王府里有四位了不得的嬷嬷,老?夫人?身边一位,兰园一位,还有一位便这位从前给先帝的皇后当女官的何嬷嬷。皇后薨逝的早,她故去后,何嬷嬷就被放出了?宫,没再伺候谁了?,反而转头进了王府。
这四位嬷嬷,谁都是不能得罪的。
教两个小丫鬟服侍着?净了?面漱了?口,知知有些困惑:“我……还是住在这循崇院么?”
虽然之前听殿下的意思,好?像就没有让她挪院子的打算,可?知知晓得,大户人?家的妾室都?是有独立的院子的,没谁是跟着主人家一块儿住的。
想来是她身份也没比通房丫头高上许多的缘故,知知倒也不是太?介意这个,不过是想问个清楚。
何嬷嬷道:“如今殿下也没有别的妻房妾室,姨娘跟着?殿下住也没什么,不还正好?方便就近照顾着?么,姨娘也知道,殿下最是用不惯那些丫头。”
说起这个知知就心虚,今儿晨早她也没能起来为殿下更?衣。
半点也没尽到为妾为婢的本分?。
何嬷嬷自?不知她的这些心思,只自?个儿被“雪藏”了这些个年岁,白吃了?王府十来年的口粮,昨儿连嬷嬷找到她的时候,当即就撸起了?袖子,准备大展一番拳脚。
当年老?夫人?对她说过的,留着她是想日后来指点自己儿媳的,只两人?都?没想到,这一留竟这么多年都?没派上什么用场。
因而,眼前的这位沈姨娘虽是罪婢纳作了?妾,和好?人家的女儿进府当了侍妾良妾都?不一样,甚至连酒席也不必办,更谈不上什么新婚之夜,洞房花烛。
但何嬷嬷还是大张旗鼓地给她绞了面,梳了?发髻,选了?套红艳艳的袄裙。
这红色的选色也有讲究,既不能用正红逾了?规矩,也不能用太?偏的颜色,显得不够正式喜庆。
最后,嬷嬷便挑了茜红作为主色,给老?夫人?和连嬷嬷呈览过,都?十分?满意。
这颜色也正好?对上了?知知的胃口,她笑道:“嬷嬷挑的衣裳真好看。”
何嬷嬷起先还怕知知会和那些心比天高的女子一样,当了?妾还要嫌妾室规制不如正室,因介意不是正红而闹什么别扭。
见知知这般,也放心了许多。
她哪里想得到,在知知的认知里,从不觉得为妾便是嫁给了殿下,不过是沦为了?殿下的所有之物而已。自也不会把这当成她的婚服,自?然也就不会在意颜色了?。
去给老?夫人?问安的一程,也是顺顺当当的。老夫人如今看到知知,便觉得抱孙子也有了?望,给了?知知一个大红封,没说两句话,就让她早些回去了。
毕竟迁居是不小的事,也要折腾上一阵。
知知的新住处是一幢二层的楼阁,匾额上题着?“月在楼”三字,从前一直是闲置着?的。
这小楼和萧弗的书斋相去不远,后头还连着?一个小荷塘。
月在楼前,何嬷嬷把新调过来的人手叫在了一处,让知知来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