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处世不易,他并非不知。能授一门学问,借此立身,是可敬之事。
钟意娴温声答道:“殿下放心,小别聪慧可爱,学什么都很快,妾身哪舍得罚他,能教他的也有限。”
在钟意娴眼里,摄政王殿下竟比她从前远远看着时,还要俊朗,玉质金相,占尽人间风流。因而她的心跳的越来越快,声音也不自觉软糯。
萧弗却不认可,“教不可不严,母亲既选了钟夫子为小别之师,夫子放开手脚便是。”
萧弗说话时,钟意娴便这样一直转着头看他。却发觉这位殿下神情始终疏离无澜,对她好似没半分兴趣,她顿时有些慌急。
好在,脑中很快过了个弯,笑着说:“说来惭愧,老夫人让我进府,多半是因着我父亲和姑母的关系。”
“令尊是?”萧弗漫不经心一问。
越是这般不冷不热的态度,钟意娴就越盼着他知道了她的家世后能对她高看一眼。
她可不是一般的闺秀,便是不论才貌只论家世,她也是为数不多配得上他的人,还与他渊源颇深。
她颇为自矜地道:“家父银青光禄大夫钟晟,姑母便是钟太妃。妾身一直想与殿下道谢,若不是殿下扶持凛儿登基,钟家也没有今天。”
她是钟家女,贵为天子表亲,向来是贵女中的姣姣者。
谁知萧弗意色更冷:“不必。”
萧弗不好相处她一直有所耳闻的,没想到今日眼见,比传闻更甚。莫非是嫌她无端搅扰,心生不悦了?
钟意娴没灰心,解释道:“原本老夫人说会安排我与殿下见上一面,妾身一直翘首以待,可殿下太忙,妾身久不得见,难得今天见着殿下,这才大胆上前与您同行,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嗯,”萧弗仍不为所动,只淡淡应声,甚至更为大步流星地向前。
钟意娴为了维持步态娉婷,追上他之后就一直刻意款摆小步,这便一下子就落后了一截,只能在他身后唤道:“殿下慢些,妾身跟不上你了。”
可萧弗不予理睬,好似谈兴已尽。
钟意娴断不能就这样让萧弗走,她为了进王府花了不少力气,也幸亏从小一笔字就尤其秀正过人,这才多方辗转,得到了让老夫人聘她为夫子的机会。
而进府多日,至今连句话也没和萧弗说上。
好不容易相见,怎么也要在殿下面前留下印象,熟络起来她才好常常与他走动,否则再见都不知要何年何月了。
钟意娴想起他不近女色的传闻,再思及今夜所见,忽有了主意:“殿下等等,妾身有要事要禀告。是关于殿下的那位婢女的……!”
萧弗终于再次为她留步,微微回身侧目,示意她往下说。
她追上去:“这样的话本不该妾身来说,可妾身听闻殿下有一名貌美的婢女,说是第一美人也不为过,因而之前慕名,侥幸远远见过。那容色,当真是见之不忘。”
见萧弗不曾动步,也未加打断,钟意娴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传闻摄政王殿下不近女色,如今循崇院的两个婢女都是老王妃硬塞给他的。两个她都偷偷见过,其中一个生的倒不算多惊世,只一开始调去那位,却当真是我见犹怜。
还好,听那些下人说,萧弗并不喜那婢女。
为此,他一定颇为心烦,那她就为他解决这个麻烦。
钟意娴好似受到了什么鼓励,铺垫够了,便一口气道:“今日妾身打捎溪楼下经过,却听见女子的娇吟声,本以为有人遇险,就特地走的慢了些,装作在附近赏景。没成想就见那婢女从楼中跑出来,那春情潋滟之态……妾身才晓得……”
她不便说的过于直白露骨,容易显得她不够端雅。
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萧弗犹没听懂似地问:“什么意思?”
他如此恬不为意,若不够亲近的人,自不懂他不形于表的薄愠。
钟意娴当他是真未懂,只得挑明了:“殿下的那位婢女,恐不是个检点的!”
为人仆婢,行为不检,便是大过,听闻那位还是个充作官奴的罪女,打杀了都不算什么。
有了这样的错处,就不必教孝道压着,可以名正言顺让人从眼皮子底下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