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了第一遍,竹阕乙抿唇,目光微带思量。
喜姝见他不语,紧跟着又问了第二遍,竹阕乙微凝眉蘸着茶水将那两个字写?给她瞧。
繁芜将这?些全都?看在眼里,只是顷刻间她觉得头顶怒火噌噌上涌。她知晓在众人面前女子再三追问若是不答难免有失风度,可看着他将名字写?与喜姝看,她只觉得又生气又难过。
难过他写?名字的片刻光阴里,他是对这?位垠垣公主上心的……
思及此,繁芜轻咬唇,微垂下眼帘,好让旁人看不清此时她眼里的情绪。
喜姝见竹阕乙将名字写?给她瞧,也着实愣了会儿。待她回神时颊边似有红霞,她盯着竹阕乙骨节分明?的手指看了好一阵……直到他收回手时,她又盯着桌上的秀雅字看了许久。
惊艳的人,连字都?是惊艳的。
半晌,那两字渐渐干去,匆忙间喜姝怔然问道:“……这?二字是什么意思。”
只听竹阕乙淡道:“其实也无?甚意思。”
喜姝看向?他的眼眸,只觉这?人不似生气,也不似不悦,只是闲和间有种说?不出的冷冽,而眼神澄澈间略带悲悯,让她陡然想?到那些庙里供奉的神祗。
原本这?个话题可以?告一段落了,却不想?谢长思看向?繁芜,笑问道:“你既是他妹妹,你知他名字二字是什么意思?”
原本他是微低头凑过来同繁芜说?的,声音也不高,但因为?他的身份,亭子里的人本就都?注意着他,自然都?听到了。
繁芜原不知他和别人说?话竟然还听着他们的谈话……
她抬起头看向?谢长思,眼中分明?含着责备。
而亭中的人此刻有惊讶她是竹阕乙妹妹的,也有暗忖她大胆的敢这?么看陈王的。
谢长思不看她,却单单只是看着竹阕乙,他察觉到竹阕乙散发出的气场比之前更加凛冽,果然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动容是吗?
谢长思又眯眸看向?繁芜,似在催促她说?话。
她垂下眼眸,让人看不清她眼,只是那交叠在一起的双手紧扣着,她有意放缓语速,让他们听不出情绪:“‘阕’与祭祀有关,‘乙’是因为?他出生那一年天干在‘乙’。”
她知道当她说?完,那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他在惊奇她如何知晓这?个。
他从未对她说?过他名字的由来,竹部与她亲些的人嬷嬷也好阿四也好,他们不会告知她这?些。
这?都?是那几年看书时,她自己想?到的,但也大致是他名字的由来了。
当她将字练得好看以?后,写?得最工整的便是他的名字。
而过去写?得最多的也是他的名字。
虽练了那么久,仍不及他蘸茶水写?给别人看的……
她的眼帘下那阴影仿佛更沉,睫羽轻轻颤着。
或许,没有人会理解她此时的委屈,毕竟连她自己都?觉得离谱。
此时,她听到喜姝笑着说?:“原来那位姑娘是竹大人的妹妹啊,贵府真乃钟林毓秀之地,竟然能孕育出你们这?样的兄妹。”
此时众人也未见竹阕乙袖中的手已然握成拳。
他想?他生平最恨的莫过于与她扯上兄妹二字……
听闻喜姝的话,繁芜只觉耳中嗡鸣久未回神,再回神时脸色有些发白。
竹阕乙你占卜那么多次,有没有占卜过阿芜的事……可曾占卜过阿芜的事。
她忽然站起身,对谢长思一礼,低声说?:“陈王殿下,我身体不适,能否告罪请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