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鱼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干脆拿起一旁准备的望远镜,对准了舞台。
坐在她旁边的卫慈笑了一下。
今晚是苏宜诗一帆风顺的人生中,最失败、最可怕、最惊惶的一个夜晚。
她从来没有在舞台上丢失过自己的状态,而此刻,仿佛身处一片混沌之中,被冥冥束缚了手脚,无法挣脱。
她内心疯狂地尖叫着,她想移动自己的手脚,想发出声音,想立刻逃回后台去,逃离这可怕的定身状态,和台下观众难易忽略的议论声。
可她做不到!
就仿佛身体变作一只巨大的潜水钟,将她自己的意识囚困其中。
然后她惊恐万状地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一年前我陷害了自己的同学……”
“我告诉副校长,她愿意用自己的身体来交换机会……”
“原本是想抓个现场,让她身败名裂的,没想到出了意外……”
“但我仍然成功了,我进入了芭蕾舞团,我比她强!哈哈哈哈——”
……
她的声音诡异地兴奋而扭曲着,将心底里的秘密全都说了出来。
在她最骄傲自得的舞台上,所有美好的面具与外皮,被她自己一句句撕了个粉碎。
与此同时,苏宜诗身后的幕布上凭空出现了她的投影,近距离特写,把女人扭曲的神情和充满疯狂的眼睛,无比清晰地呈现在整整一个剧院的观众面前。
居然还贴心地配了俄语字幕。
她仿佛在虚空中看见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整张脸都扭曲了,声嘶力竭地喊道:“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嗓子破音,极为刺耳。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太古怪,反应过来的其他舞者和工作人员冲上去想要将苏宜诗拉下来,可对方却如同脚下生了根,长在这舞台上一样,三四个人竟拽不动分毫。
观众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前途光明的美丽的芭蕾舞者要突然曝出自己的秘密,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理解了苏宜诗说出的每一个字。
大剧院第一次响起倒彩。
苏宜诗知道她完了。
~
得,用不着望远镜了。赵有鱼把手中东西阁下,看着苏宜诗像全身猛然间解除了禁锢,软软地跪倒在台上。
泪流满面,狼狈不堪。
四周竟没一个人上去扶她。
从鲜花着锦到身败名裂,就在这一瞬间。
“如果我说,我非但不同情她,我心里还觉得很爽,很痛快,你觉得这正常吗?”
赵有鱼戳了戳旁边的卫慈。
男人侧过脸来看她,“为你这个想法,这周可以多吃一颗猫薄荷糖。”
赵有鱼忍不住就笑了。
舞剧他们并没看完就回家了,赵有鱼在客厅里跳了一支舞给卫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