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一觉得厌烦极了,手一扬,汤碗应声而落,破碎了一地。
他有些后悔,方星岛也愣住了,没再说话,沉默地低头收拾东西。
他想着和她道歉,可一直没等到她进来,出去一看,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那个夜晚,傅一一夜无眠。
他是个自私的男人,希望方星岛能够在他有生之年一直陪在他身边。
可转念一想,对她又太不公平了些。
他在**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她离开时平静却悲伤的眼。
他觉得他和她就这样完了吧,就这样分手也挺好了,免得以后有一天她受不了他了,厌烦他了再把他抛弃,那个时候他可能会真的受不了。
想到这里,那种无助的窒息感又袭来,他紧紧地抓着被子,等痛苦过去时才发现自己汗湿了床单。
可第二天醒来,方星岛又在那里了,站在厨房门口,问他:“你想喝豆浆还是牛奶。”
惊喜排山倒海地朝他袭来,跟随在后的是痛苦,他站在门口,在这冰与火的煎熬中连手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放。
他想说对不起,可怎么也说不出口。
方星岛突然说:“傅一,你去做手术吧,就当为了我。”
他一愣,立刻说:“我不去。”
“算我求你。”
傅一猛地朝她吼:“我说我不去,你没听到吗?”
吼完之后他就后悔了,因为他才看见方星岛手上缠着的纱布——怪不得她昨晚匆匆离去,是受了伤,因为他乱发脾气受的伤。
“对……”
“别和我说对不起,傅一,你别说。你不愿意去做手术就不去,我们还是这样在一起,好吗?你别不要我。我已经说服我妈妈让我和你在一起了,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方星岛卑微地站在晨曦里,傅一转身进了门,他按着自己的胸口,艰难地呼吸着。
他不能让她看见。
他不想让她难过。
方星岛是医生。
刚踏入社会开始工作的时候,她时常会悲天悯人。患者因为疼痛痛苦地呻吟时,她下意识会放轻动作,后来老师知道后将她批评了一顿——这是不负责任的行为,除了加重患者的苦难外,别无益处。
到现在,工作了两年,她已经能冷静地得心应手地处理各种突发问题,面对眼泪和痛苦也不再那么心慌意乱。
在医院待着时间长了,她甚至有些害怕,觉得自己变得漠然和冷血。
可当傅一在她面前咬紧牙关忍受煎熬的时候,她却恨不得与他感同身受,为他分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