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小昭每天早上喜欢带一杯放冰糖的糖水到一间,等到晚上的时候就带个空杯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新小昭特别喜欢冰糖。平时大家在一间门口磕毛嗑吃花生米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含冰糖。
新小昭具体多大岁数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大家伙看面相也就是十多岁,虽然个头比陈迎秋高半个头,比曹寄殊高一个头。但青涩劲儿可骗不了人。
等等,青涩劲儿是什么劲。
不重要。新小昭就是很喜欢吃冰糖喝糖水。去年夏天的某一天曹寄殊还问他“这大热天的,你吃糖不渴吗。”
“哎?不啊。”
这个夏天过去之后,当时门口还是一间摆的的那个桌子上放的水开始单独放一杯糖水。虽然刚开始专门放糖水的那个杯子已经被刘木桦顺走了。
虽然后来还了个新的,但是那杯不知道什么材质的,一倒热水就坏了,问刘木桦他无辜地说他也不知道,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门口也没放过糖水。
新小昭平时基本上没什么事儿干,除了听陈迎秋和曹寄殊指使来指使去,像扫扫地擦擦灰什么的。
上次刘记开戏,陈映川来找茬的时候天天过来看两眼,说什么“小昭跟下人似的被你们指使。”
“可是他有工资呦,我当年给你打白工的时候可没有。”
陈迎秋怼道。
信国大多数在班子里的人都有卖身契,班子供给简单的衣食住行。说陈迎秋是班子继承人,所以他不但白学白唱,打杂也归他,以前还觉得自己是重视。
所以陈映川他还好意思说呢。
再说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新小昭比陈迎秋这亲儿子待遇好多了。新小昭他自己也不知道。
因为从班子里出来投奔陈迎秋的时候才十岁出头。小时候俩人甚至没见过几面,但该说的他自己都说了。他说自己就是为陈迎秋出来的,别的再没说。
他说师父和师爷都喜欢给他塞好吃的,几岁的小孩儿,每次堂会都带着他,本家不愿意他们都会上去跟人家讲讲,从小还请人教他学画糖画。
那时候就喜欢偷画糖画的白砂糖吃。
而且还教他怎么做人。说做事要谦逊,要从容。
这给陈迎秋整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快岔气了都。不过当个乐听了,他虽然不信陈映川能干出来这事儿,但人这种物种随时变嘛。
谁知道呢。
至于新小昭本人是什么想法,其实大家伙都能看出来。虽然天天话不多存在感还低,但就他就是愿意在陈迎秋面前宣扬映希班多么好,陈映川其实心思多么深沉,品德多么高尚。
反正就是喜欢明里暗里炫耀他师父和师爷陈迎秋的好,话里话外好像是抱怨投奔陈迎秋不是他自己乐意的。
奸细不奸细另说,新小昭干活是勤勤恳恳,不像他嘴上说的那种被娇养起来的儿子。
再说这几年新小昭也没有回过映希班。虽然平时总表现的对戏兴致勃勃的样子,但练习基本没有。所以奸细可能性也不大。
新小昭二十不到,陈迎秋也当成孩子看的,心眼儿有没有无所谓,再说经常傻呵呵地听人话和就算是夸烂人也没心眼的语气,想让人认为不是好人也没道理。
再说陈映川算不上坏人,在陈迎秋眼里顶多算个欺负过人的陌生人。这人不太配被人记仇。
但是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如果再有人来捣乱,新小昭就准备报官。
“嘛,我报官和三叔报官之后的结局可不一样,”新小昭从兜里掏了块冰糖,放到了杯里,眼皮没抬一下,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放好糖之后拿起杯缓慢地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