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倒霉蛋刚出门就碰了一脸的晦气。“有事儿没事儿在当铺附近晃悠,小心我上官府告你蓄意偷窃。”
不知道为什么前一阵每每来的时候都盛气凌人地陈映川,这次听陈迎秋说了句这话明显愣了一下。
陈迎秋才不管他什么情绪变化,抖了抖手里的抹布走到石桌边开始擦桌子。
“陈映秋。”
“啧,”陈迎秋手上的动作没停,但是眼睛白了陈映川一眼,“陈迎秋。”
“真的,陈映川,我劝你好自为之点儿,上次开戏之前那一大堆从一间门口过去的十来个闹哄哄的人,是你给我娘请的什么驱邪师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你这人真别的不会就会间接折磨人,真的。我娘和我全让你耽误的彻底啊。”
这话说得陈迎秋咬牙切齿起来。但表情还是往常迎客的样子,还是笑呵呵地废着话。
陈迎秋从小就知道陈夫人二十来岁的时候是因为郁结于心人有些崩溃的状态,但是当时陈映川认定了她是中邪,找各路奇怪的“神仙”来,最后好好的一个闺女被耽误成了半疯不疯的德行。
后几年基本上每隔几年就会请一回“神仙”。
当时陈迎秋虽然小,分不清是非,但好歹是把这事儿记住了,等长大之后再去合计,就越来越觉得不对味儿。
今天陈映川却出奇地安静,没拿腔调。陈映川也没正眼看他,擦完了桌子转身回了屋里。
至于平时总在一间忙活的映希班的新小昭这几日也不知道跑哪儿玩儿去了。新小昭和陈迎秋可不是一条心,他其实一心向映希班和他师父,也就是陈迎秋师兄的。
就离谱,自己夫人儿子都被耽误得半死不拉活的,陈映川和他大徒弟当时是怎么就在打架的混小子手里救了新小昭的呢。陈迎秋理解不能。
陈映川没进屋也没离开,只是在门口用普通音量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无所谓反正这时候赶上陈迎秋耳背,管他说什么自动糊成一片。
“哦,对了,”进了一半,还没回到账柜后,陈迎秋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没转身只是退到门口,“少拿祸祸昭的前途,拿人家孩子前途来监视我没用的,你一天天想干嘛我都知道。”
语气依旧很平淡,超出了陈迎秋想象中的那样平淡。但每句话都似乎在恶狠狠地告诉他,陈迎秋这个人早就不在你控制范围内了。
“还有啊,大过年的,少给我找不痛快……”
总之有的没的陈迎秋又说了一大通,耳边声音越来越小,陈映川回的几乎一句话都没听清。反正只输出不接受这点随了他的愿,也没问陈映川第二遍,使劲抖了两下抹布进了屋里。
李规的店。张笑愚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京中特色的杏奶,提溜着到这来孝敬孝敬干娘。
虽然很草率地确认了一个干母女身份,但李规家具体准备去张笑愚还不太清楚,每次都有空的时候张笑愚想约李规出去逛逛的时候总是来店里。
不过大多数时候现实就是不需要讲逻辑和因果的,就好比李规和张笑愚交集只在张家班的重建上,但是张笑愚就能很容易地感觉她的好,单纯地想认个干娘。
刚出事儿到现在这一段时间张笑愚挺难的。
当初张凤竹给张笑愚夸得天花乱坠地,然后把张家班的烂摊子全丢给张笑愚。张笑愚虽然确实有点儿“破车好揽债”的意思,但好歹没做过这把这么多人的事儿掐自己手里的活计。
自己的婚事暂且泡了汤不说,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就够受的了。
失火的原因得不得查?得。虽然确认了是什么东西导致的,但是人为还是意外不清楚。所以这一事儿就是配合官调查。
坏了的东西得不得清点入账?也得,尤其是班子里各种值钱的不值钱的行头物件。还有像张凤竹一样因为契约就此失效趁机跑路的。
说起这个,张笑愚从来没这么像骂他再抽俩嘴巴子——虽然她知道师兄这么急着离开的原因吧。
再一个就是在干前面的同时班子里还得挣钱吧,不然谁也别想着活。
然后张笑愚就几点一线地不停转悠。一天里又要配合调查,又要排场子,又要挣钱,还要点损物购新物。
“干娘,上回你说的要教我认字,什……”
张笑愚对着刚回店里屁股还没坐热乎的李规道。
“现在有空现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