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挂着“映希班”的名去唱新戏,在后台被一句话都不问只看到陈迎秋这个人就劈头盖脸骂一顿的陈映川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倒霉蛋陈迎秋刚忙完当铺来到“有茶“后台就看到了张笑愚在和他那个十来年也没乐意见的娘聊天。
人家笑愚大大方方地上来就叫“娘”,陈夫人大概也明白她什么意思,给张笑愚好顿稀罕,光夸儿媳妇就夸了半个钟头。
然后还没等这娘俩看到刚把脚迈进后台的陈迎秋,陈映川就跟蹲点似的出现在陈映川面前,骂些“你这逆子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这种在陈迎秋听来就是屁话的东西。
所以陈迎秋压根没搭理他,身体往旁边平移一步,从陈映川身边过去了,跑去跟张笑愚问了下他刚刚因为没在有没有错过什么东西。
他压根没打算跟一个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破话的人掰扯。
陈映川在入口还拿他从映昔班跑了还挂了映希班的名出来接活阴阳怪气。说这逆子有脸跑还有脸回来,脸够大的。
“行了吧你啊陈映川,这么老些人呢啊。”
被爹嘴了半天没回声的陈迎秋出冷子来了一句。
陈迎秋曾经跟师父王谦和聊过,师父说,这孩子不是先天就聪明,纯纯是在这么个没有干别的行的家耳濡目染出来的,搞得像个小天才。
就好像家里没读书的人的人家的孩子可能一辈子认不了几个字,读书家的人小孩五岁会北山国文。
所以前一段时间陈迎秋决定把功夫捡起来捡得就显得那么容易。再加上他平日懒踏踏地,显得像那个传说中里神仙下凡保佑的……什么玩意儿。
他自己当时和小昭弹那个弦子的时候也说过这茬。
张笑愚问过他,要不要进张家班,如此一来,不仅他能有一半的张家班还能让张笑愚得个免费无卖身契的劳动力。
“不干。”
某天晚上当铺前的石桌边,张笑愚和陈迎秋在大声密谋。
“上面有意来整束咱们了,最近我接班嘛,现在的情况是陛下刚来过这,”张笑愚抬手指了指对面“有茶”茶馆,“说过没有文令府令的野班不许卖座,还特意查了张家班的过往,知道我们二十年前就有了文令府的令。有茶当时如果找的是没有令的那帮顽固老头子,有茶肯定得让陛下把那个把柄抓住。毕竟当时在有茶办活动是陛下亲点的,也算是街检查的一项。”
“还有,这次的咱新戏座为什么卖得多啊,不就是有的人冲着“皇上来过”才来的。我们当时请你排戏的时候根本没想到皇上现在严查这事儿,压根没在意你有没有背景。”
“如果到时候人查到你身上说“啊,这皇帝点名表扬的茶馆里怎么还有没令的主啊”那咱们肯定得把刘大哥的名声毁了的。”
“没有令的可被查封好多家了,你想想怎么办。”
此时此刻跟陈迎秋一本正经说明这件事情严重性的张笑愚一点儿没有平时两口子闲聊时候的氛围,好像真的是一个请了大角的老板突然发现这角儿是个草根,而上面规定草根不让上台时候的老板和客的严肃对话。
“到时候再有人查你背景查到当铺里,这铺名义上你是掌柜,实际上是王师父的。你想想到时候王师父的声誉怎么办。”张笑愚绷着脸一一道出事情的利弊,“先说好,我有权把这个角换给和你一起排过戏的,所属映昔班新小昭。”
没等张笑愚列完所有利弊,陈迎秋就很少见地打断了张笑愚得话,“我挂映希班。”
听了陈迎秋这话的张笑愚瞪大她准备装出班主气质和人谈判而眯起来的眼睛。
“我有句有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陈迎秋拿起刚因为张笑愚吃完了里面的花生米而变空的碗沿儿掉碴子的碗给她倒了杯水,“我是要好好给陈映川甩甩脸子,笑笑你瞧好吧。”
听了这话,张笑愚板着的脸上出现了无奈的笑。
“缺不缺德你。”
“他应得的。”
说罢两个坐在在黑夜和当铺发出的光交汇的地方不约而同赞同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