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从一开始,是谁生下他,谁哺育他,那些全都本该不是空白。
姬扬无意识地松开了拦住涂栩心的手,眼泪滚落而出。
后者踉跄着跪下,彻底失声。
宫雾用鹤伞对着涂栩生,说话时声音在发抖。
“那我呢?”
“你杀了我的父母,把我扔到了夜鸩山?”
“我还从未想过,你是最终的圣主。”涂栩生再看着她时,仿佛在看一副漂亮的作品:“你的生父母都不重要。”
“十八年前,我召你出世,你覆在婴身上,本来就是该死了又死的命。”
他的笑容陡然灿烂,以更狂热的语气道:“怎么样,每次都醒过来的感觉,是不是格外的好?”
“你不会死,不会湮灭,每次活过来都会变得更强,这是多少人做梦都求不来的好命!”
“如果我是你,我便日日夜夜都想着去死,要不了几天便飞升成仙,有几个人还能成你的对手?!”
宫雾只听得脊骨发寒,抬手杀了过去!
“不要乱动。”下一秒,那人单手扼住她的咽喉,把她摁在银蛋壳前:“既然全身浸过我的鬼血,便要听令于我的禁制,你明白吗。”
鹤伞倏然落地,无法再听她的灵力调遣。
“你知道你是什么吗?”
“宫雾,你是万世恨意的化身,古书谓之戾魔。”
“这世间爱会消失,欲可满足,只有恨,在一次一次的死亡里不断加剧,在厮杀屠戮里不断新生。”
涂栩生死死按着她的命门,脸上露出狰狞的鬼纹。
宫雾竭力挣扎,可因为浸过蛋中鬼血的缘故,已经调动不了半分灵力。
她现在和任何一个十几岁的姑娘毫无区别。
秦簇久厉喝一声休得放肆,号令众人围攻而上。
下一刻,成百上千的黑袍信徒都持剑相杀,以惊人的戾气予以对抗。
“打得好,”涂栩生欣慰道:“多死些人,多流些血。”
他以不容置喙的粗暴力气把宫雾塞回那枚蛋中,口中絮语不断。
“这样好的极煞命轮,可惜生了个蠢笨小孩的心智,不如尽数炼化后归给我。”
“你知道吗,南魔阙的融魂炉,就埋在这枚蛋的下面。”涂栩生在她耳边轻吹一口气:“业火,我早已备好了。”
若是能请来毁绝天地的圣主,他就为祂马鞍效劳,甘愿一死。
若是这圣主德不配位,那就由他取而代之。
宫雾被遏制到几乎快要窒息过去,全身力气都难以抵抗面前的这个疯子。
她不甘心,她不能被融成丹药,她不能死。
师兄,师父,师姐,师祖!!
眼前由鹤伞尖端破开的光亮缝隙,乃至此时此刻的所有声音画面,全都开始不受控制的模糊褪色。
幽冥深处的业火猝然窜升的那一刻,宫雾瞳孔不受控制的散开,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魂灵在抽离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