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三思。”
一只手攥住杨成周胳膊,手的主人说出来的话比杨成周理智多了,“此人一心求死,校尉若杀了她,岂不是如了她的意?”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能不知道?”
杨成周瞪了一眼石都。
——最讨厌踩着他立聪明人设的下属了!
“滚滚滚,别烦我。”
杨成周没有好气把石都推在一边。
黑湛湛的眼睛藏在无人注意的石碓后,静静看着两人的面和心不和。
不杀不代表不能被折磨,杨成周抬手搅动钉在兰月掌心的剑,“我再问你一次,相豫章的女儿在哪?”
“你若再不说,我先斩你手掌,再断你胳膊!”
兰月闷哼一声。
那只手被剑锋伤得血肉模糊,石都皱了皱眉,“姑娘是习武之人,若被废手断胳膊,便与废人无疑。”
“姑娘一身好武艺,为一个孩子断送在此,难道不觉得可惜吗?”
“纵然姑娘存心隐瞒,我们得不到那个孩子,但乱世之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又能活几日?”
石都道,“倒不如让我们带走,好吃好喝供着,待来日见了她父亲,好向她父亲讨些好处来。”
理是这个理,但保护小阿和是她的责任,哪有她还活着却把小阿和交出去的道理?
——所以这话当然是谬论。
她就是死,被人大卸八块疼死,也不可能让小阿和落到追兵手里!
兰月咬牙忍着疼,一个字不往外面吐。
恩,小阿和被她藏得很好,除非她自己跑出来,否则追兵是不会找到她的。
她虽没把小阿和平安护送到柳阳县,但也兑现了会以性命来保护小阿和的诺言,也算对得起与她亲如姐妹的二娘了。
兰月迷迷糊糊地想,然后下一瞬,她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你们放了兰姨,我跟你们走。”
奄奄一息的兰月垂死病中惊坐起,差点抽剑砍自己。
——我的姑奶奶,您在这个时候跑出来做什么!
兰月吃力从抬起头,扭脸去看声音传来的地方。
她藏得很严实的小姑娘不知何时从地窖里爬了出来,顺着打斗痕迹一路找到血流成河的战场,跑得太急,小姑娘此时胸口剧烈起伏着,因长时间逃命而略显消瘦的小脸泛着不健康的红,几乎将羸弱好欺负写在脸上。
“你来做什么?快走!”
兰月没被杨成周折磨死,差点被小姑娘给气死。
杨成周抚掌大笑,“快,抓住她!我要活的!”
活人才好跟相豫章讨价还价嘛。
若是弄具尸体回去,以相豫章那惧内爱女儿的性子,怕不是能把他祖宗十八代的坟都给刨了。
“喏!”
追兵一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