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陵尉已经不算是普通百姓了,只是官卑职小竟也躲不过一言获罪,何况是更加无权无势的普通百姓。
百姓们听了霸陵尉的遭遇皆是心有戚戚焉,在权贵和官府面前,他们如同蝼蚁一般。一件小事,甚至一个眼神就可能得罪“贵人”,家破人亡。更有许多人是人在家中坐,什么也没做,祸就从天上来了。
亘古皆是上层操控着下层的生死,有法度而不尊法度比比皆是。百姓们长在这样的天下,便以为这与太阳的东升西落一样皆是理所当然。可天幕却告诉他们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是错误的事情。
虽然大多数百姓依旧蒙昧不知道如何去反抗这些不公,可他们已经开始觉醒,知道权贵利用法度之外的特权操纵无罪之人的生死是错误的。一旦有人出来振臂一呼,这潜藏着的反抗意识就会聚集在一处,以燎原之势将那些站在人民对立面的人焚烧殆尽。
“说来也是有趣,卫子夫进宫后,虽屡屡有孕,却一连生了三个女儿。然而就在陈皇后以巫蛊求宠爱和子嗣事发被废后,卫子夫再次有孕。卫青以龙城之战一战封侯后,皇长子出生了。我不信玄学,也不得不说皇长子是个会挑日子的。”
“龙城之战后,卫青由刘彻的近侍升迁为有军功的关内侯,身份也从宠妃的弟弟一跃成为皇后的弟弟和皇太子的舅舅。虽然此刻皇帝还没有正式立太子,但《皇太子生赋》已经表明了皇帝的意愿,只等小皇子立住了,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了。”
“卫青在战场上初露锋芒,但朝廷上下大多数人还在自欺欺人的认为卫青只是走了狗屎运,从骑奴到关内侯依仗的都是卫皇后的弟弟这层关系。幸而汉武帝刘彻不是此类愚者,他对卫青有着绝对的信心,或者说在那个时期,卫青就是刘彻的最优选择。”
“朕自然与那些蠢物不同!”刘彻得意道,“朕第一次见到仲卿,便知仲卿非常人也。”
左右:等等,陛下不是因为听了天幕,才将卫侍中接到身边做近侍之臣吗?
刘彻对此可一点不虚,天幕中的他没有天幕指点不一样得到了卫青这样的绝世将才。
“元朔二年,大汉与匈奴再次开战,这是大汉对匈奴的第一次大战役。这次汉武帝没有安排多名将领齐排并进,而是卫青独挑大梁,汉军的目标是匈奴盘踞已久的黄河河套地区。古代黄河时常泛滥,但河套地区降水量不大,地势平坦,土壤肥沃,适合农耕,故有‘黄河百害,唯富一套’的说法。”
“然自秦末后,河套地区实际都被匈奴占据,成为匈奴人的牧场。没有河套平原对于大汉可不仅仅损失一大块农耕富地而已,更面临两个大问题:其一,匈奴人以河套平原为根据地,可以随意入侵大汉的多个郡县,甚至直逼长安,成为悬在都城长安头顶的一把随时会掉落的利剑。”
“其二,大汉没有足够的牧场来养马。大汉初期经历了几代君王的休养生息,国库是丰裕了,但没有足够的马场,还是缺马。许多人提到汉武帝北击匈奴的功绩,总觉得全是汉文帝和汉景帝为他打好了基础,这是不完全的。”
“汉文帝和汉景帝确实留给了汉武帝一个不错的基础,但真论起来,还只是地基。汉武帝从祖父和父亲手上拿到的只是第一桶金,汉武中期霍去病实现闪电战的骑兵,已经是汉武帝自己积攒的家底了。没有拿回河套平原大汉即便坐拥文帝和景帝的遗产也买不到骑兵必须的战马。”
汉文帝:不可懈怠,不可懈怠!这孙子太会花钱,还得多攒钱。
汉景帝:老子给他攒钱不够,还得帮他多养些马是吧!
“我们与汉武朝相隔两千多年,比那个时代的人多汲取了两千年的知识精华。因此搁现代,哪怕是小学生,你问他河套平原要不要收回来,他都会告诉你,肯定要啊,别说河套了,西域也是我们的。但在两千年前的汉武朝,能够理解汉武帝雄才伟略的人却并不多。”
“一甲子的休养生息,大汉朝在积累底子的同时,许多曾经追随汉高祖打天下的世家和勋贵也被磨平了意志。在他们看来能够防住匈奴人南下劫掠就够了,甚至和亲送女人送钱也不是什么大事,无法理解皇帝为什么要主动出击去夺回河套平原。”
“而卫青,我不知道他是否明白汉武帝的雄才伟略,但他是个简单的人。皇帝要打河套,他不会问为什么,他只要思考如何打就可以了。名将想要善始善终是需要君王和名将双方面努力的,只是皇帝不糊涂不昏聩还不够,臣子也要知进退。”
“卫青就是个非常知进退的人,他是外人眼中愚笨的‘拙人’,后人眼中的真聪明人。虽然是皇后的弟弟,太子的舅舅,可是卫青却始终将皇帝和大汉放在了皇后、太子甚至卫家之前。这一点从马奴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卫青始终没有改变。”
“人生最难莫过于初心不负,多少人在高位和权利中迷失了自己?李广未立下封侯之功,还要发发牢骚,表达一下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