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他为她做了许多,可却从未与她提过只言片语。
若不是自己今日从姜宜处知晓了这些事情,他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她了?
她是不是恐怕会永远也不知道?
陆岁淮动身去扬州寻她,竟偏巧也是在景永十八年的寒冬。
那时她家生祸端,沦落至月上梢已有半年,受尽欺凌,也看尽世态炎凉。
可在那时他方知晓她的事情,未曾犹豫便决定去扬州找她。
也是在那个时候,傅子策在月上梢救下了她,将她带离了那个令她不堪的地方。
傅子策为何要煞费苦心地去救她?这个问题困扰了甘黎许久。
初时,傅子策告诉她,他是为她的父亲甘昱之事甚感惋惜,因此想要帮衬她这个尚无所依的孤女一把。
那个时候,她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毕竟二殿下贤王的名声在京城里广为流传,他向来就是那样心善之人。
后来她跟在傅子策的身边,逐渐见识到了他从未露于人前的野心勃勃与狠戾无情。
傅子策救下她这个罪臣之女,还在她身上花了这么多的心思,当真只是一时大发善心?
他所行的每一步皆是筹谋,从不随意落下一枚棋子。
可她这样一无所有的人,又能够为他提供什么价值呢?
今日知晓他与陆岁淮是前后脚去的扬州,她却隐约懂了。
是了,傅子策因心中的疑虑一向留心于陆岁淮,甚至知晓陆岁淮近年来的七月初十会去京郊,又岂会不知他对她的暗中寻觅呢?
用午膳时,丹南觉察甘黎面色有异,她为甘黎盛了一碗豆腐青虾羹,试探性地询问道:“姑娘今日是怎么了?”
“倒也没怎么,就是心里头莫名乱的很。”甘黎接过,喝了一口羹,应道。
“兴许是在府上闷得太久了?”丹南托着腮思考了须臾,“姑娘刚来的时候还时常去街上转悠,近来却总是在屋里头待着。”
甘黎的确有好一阵子没有出过景国公府了。
这些日子她的心神不断地被扰乱着,也失了出门的兴趣,总是以坐在屋内看书来打发闲散时光。
可有时明明正看着书,却在不经意间恍了神,目光不知不觉就移向了窗外,雕着碧竹的窗轩上竟映出了陆岁淮的影子。
她神色一滞,待回过神来,眨了眨眼再看,窗外哪有什么陆岁淮,只放置着几盆盆栽。
前些日子陆岁淮将原先种在地上的山茶花又移到了盆栽里,说是盆栽里的土能让山茶花长得更好些。
他又将盆栽移到了窗下,说那儿能照到阳光,山茶花估计也能长得更快些。
但依旧长得极慢,她觉得,明年春天估计是开不了花的。
甘黎盯着看了许久,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