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果然是恶客啊。
可是他方才对我说“很好”是何意?
难道是明月阁里的举动感动了这位大梁密谍首领了吗?
定安堂内。
裴太君斜倚在软榻上,温玉跪坐在她身侧,动作很轻柔地帮她捏着肩膀。
裴太君颇为感慨,“这一上午的客人也太多了些,将老婆子好一顿折腾。也就是你来了,我才能轻松些。”
软榻下方左首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正是掌管太史台阁的沈默云。
他闻言微笑道:“婶婶,少师是个孝顺的人,虽然这些年稍显浪荡,但在孝道上可是人人称道的。”
裴太君脸上浮现宽慰的神情,又叹道:“他也就这点子长处了,和你是比不得的。”
沈默云摇头道:“婶婶这话却是说偏了,侄儿当年若非裴叔赏识提携,也无法入了圣上的眼。少师与我不同,他自有他的运道和活法。”
他口中的裴叔,便是定国公府第三代掌舵人、裴元的长孙、裴戎的父亲,也就是裴太君的夫君裴贞。
生前得封一等定远侯,死后追封为定国公,裴太君也因此被封为一品国公夫人。
裴贞此人虽比不得裴元文武双全,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帅才。
生平最显赫的战绩便是指挥大军辗转腾挪千余里,将西面吴国的三十余万大军遛得昏头转向。
最后神来一笔拿下吴国边境上的重镇虎城,在吴国东面一片坦途的高阳平原上扎下一根坚硬的钉子。
从此两国攻守易势,此战足以保得大梁西境二十年无战事。
只不过裴贞寿命不长,死在战场上,享龄五十三岁,距今已然十载。
此刻定安堂内除了裴太君与沈默云外,便只有温玉一个丫鬟,其余下人都屏退了。
听到这位极优秀的晚辈提及亡夫,老太太眼眶便有些湿润了。
沈默云见老太太有些伤怀,便转移话题道:“婶婶,今天在大门前瞧见了三个哥儿,都不错,都很好,您老教子有方。”
裴太君老眼中满是笑意,问道:“那你说说到底哪里好,说不出来,可别怪老婆子以后不认你这侄儿了。”
虽是玩笑话,沈默云却显得很认真:“城哥儿武道根基打得非常扎实,只要兵法一道上再有些进益,便可入军中为将。
他性格虽然大大咧咧,却很适合带兵,去战场上历练一番,定然能挣出一份功劳。”
裴太君略微迟疑道:“城哥儿入军?不妨事?”
沈默云正色道:“不妨事,圣上那里我会说清楚。”
裴太君连连点头,看向他的目光中满是欣慰与赞赏。
沈默云继续说道:“至于云哥儿,虽然我与他没有师徒名分,但这些年来也教了他一些道理。
他年纪还小,但读的书不少,也不是那种死读书的蠢材,将来自有他的造化。”
裴太君叹道:“云哥儿曾将你对他说的话告诉过我,那时候老婆子就觉得,你叔叔郁郁不得志大半辈子,临老看中了你,恐怕是他一生中最得意的事情。”
沈默云笑道:“是裴叔与婶婶教会了我很多道理,与其他人相比,我只是比较幸运。”
裴太君摇头道:“你有这份心思便是极好的,倒也不必过于自谦。”
沈默云沉吟片刻:“至于越哥儿。。。。”
“婶婶,与其让越哥儿去那庄子上平庸度日,不如让他跟着我。”
裴太君心中一紧,勉强笑道:“跟着你做甚?”
沈默云叹道:“婶婶也知道我家中的情况,文儿早逝,墨儿终究是女儿身,我这身微末本领,总希望能有个值得信任的后辈传下去。”
裴太君狐疑地看着他,好半晌才说道:“你想让越哥儿进太史台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