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再等几日,辽国那边若无动静,我们便可安心庆功!沧海你的功绩一定会有重赏!”
“胡衍谢过王爷与蔡相公厚爱!”
建中靖国三年六月初十深夜,皇宫里钟声长鸣!
赵煦在重病昏迷大半月之后,终于撒手西去。只是此时,后宫诸事,皆由杨戬、李彦一党把持,具体的细节真相,恐怕再也无人所知。
皇帝驾崩,向太后召集宰辅重臣再次连夜入宫议事。
因皇子赵茂此前遭秦刚劫持,且至今下落不明,向太后则明确提出:“神宗诸子中,申王长而有目疾,次则端王。且陛下弥留之际,也曾偶尔清醒,当时与我说过,端王赵佶可继位。”
这话说得极其突然,在场诸臣都颇感意外。因为这种说法实在是荒唐,越王失踪一事,大家可都是瞒着重病中的皇帝,所以,赵煦就算是醒来,想到要安排继位之事,他在有自己儿子的情况下,怎么会提出让端王继位?就算是担心越王太小,那也是会提自己的同母兄弟简王。
所以,性格耿直的苏轼立即站出来,询问在场的朱太妃,可有此事?
只是性格懦弱的朱太妃,虽然心里是希望自己的另一个儿子简王上位,但在目光犀利的向太后怒视之下,只敢轻轻地说:“太后说的是。”
苏轼长叹一声,转而对着向太后躬身道:“老夫年老体衰,怕不能辅佐新君,以误国事,今日再乞骸骨,望太后恩准!”
面对屡次作对唱反调的苏轼,向太后原本就已愤怒异常,见其在议新君的关键时候再提辞呈以作公然地抗议,她便冷冷地说道:“不要着急,今晚翰林会有的忙呢!重要的诏书一封封地写,写完之后自然就轮到了你!”这居然便是口头应允下来了!
独剩下来的章惇依然一身傲骨地表示:“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
向太后则搬出神宗曾经的话反击:“先帝尝言,端王有福寿,且仁孝,不同于诸王。”
章惇不甘失败地再次提议大家谈谈是否简王赵似更合适。这时已经迫不及待要拍马上位的曾布跳出来喝斥:“章惇!听皇太后安排。”
其余众人也对向太后的提议发出一并的赞颂之声。
于是,端王赵佶正式继位。
随即,向太后便就真正地明白了什么叫作“知人知面不知心”:
虽然她并非是贪好权力之人,所以在新皇帝明确之后,她便礼节性地表示,想要交还听政之权之后,按照道理,新皇帝对这件事总是会再三推辞一番的,却没料到,赵佶竟然一下子就应允了!
继位并掌握大权的赵佶,迫不及待地连续发布一系列重要的诏令:
拜章惇为山陵使,负责赵煦的丧葬诸事。虽然名义上他的左相之职还在,但依惯例,担任山陵使之后的宰相,实际上就已被被排斥在政事堂诸事决议之外了,除非他在做完先帝丧葬之事之后,再次被新皇帝召回;
为赵煦议定下了谥号为:宪元显德钦文睿武齐圣昭孝皇帝,庙号哲宗;
准右相苏轼致仕之请,授观文殿大学士,中太一宫使,并封崇国公,同意其先去许昌与其弟苏辙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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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尚书左丞、翰林承旨蔡京为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赐端明殿大学士,便就是新的右相了;
而宫中诸事,则是童贯立即回京,补上了梁从政空出来的入内内侍省都都知之位,至于杨戬、李彦等出工出力者,自然各有升迁赏赐。
而一心在这其中上下跳动、活跃无比的曾布,原本以为,苏轼致仕之后空出的右相之位,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都是最佳的接任人选,却没防住被火速回京之后的蔡京捡了个便宜。
不过,蔡京深知他的心意,却是私下里带话给他说,这章惇做了山陵使后,势必不可能再让他回政事堂,大家现在可以再接再励,齐心协力地将他搞下去,只要蔡京能去接了他的左相之后,右相之位不就可以顺利地让给他曾布了吗?
官迷曾子宣再度雄起,开始在朝中对于章惇的余党势力开始了连绵不断地攻击。
曾子宣再次立下的一大功劳,就是在他的主动上书与鼓吹之下,大宋朝居然首次出现了一年两个年号——此前,新帝继位,哪怕是在年初,为表示对于前任皇帝的尊敬与推崇,都会继续沿用之前的年号直至这一年结束,第二年才会启用象征着自己的新年号——但是,曾布宣称,此前的哲宗皇帝由于身体的原因,在建中靖国三年里已经基本不再理事,此时新帝即位,理当气象更新,建议朝廷在这一年的年中就可议定并启用新的年号。
而这个建议深得继位不正的赵佶一党之心,而在他们早已预谋的一番假意推让中:
七月初一,正式改元崇宁元年,也是西元的一一〇二年。
历史的车轮,便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路线,再次回到原位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