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灵犀“嗯”了声,笑道:“他早有准备,好在虚惊一场。”
“薛岑呢?”她又问。
“那毒极难验出,只好连人带证物送去了大理寺。”
虞焕臣微微拧眉,抱臂道,“不过已及时给他服药催吐过,太医院正在大理寺会诊。若薛岑所中之毒真是‘百花杀’,具体毒入几分、能活几日,都未可知。”
苏莞看了沉默的虞灵犀一眼,悄悄拉了拉夫君的袖口。
虞焕臣也反应过来,幺妹马上就要出嫁,不适合再说这些话题。
虞灵犀尚在思虑,想了想道:“有位药郎或许有法子,只是现在他不在京中,不知能否来得及。”
“行,哥哥去处理。”
虞焕臣按了按妹妹的鬟发,低头笑道,“现在岁岁要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觉,等候明日的出阁礼。”
虞灵犀也笑了起来,弯着水润的眼睛道:“兄长,这一辈子真好。”
二月十八。
大吉,宜嫁娶。
平旦鸡鸣,天边一线鱼肚白,出阁礼如期而至。
天刚蒙蒙亮,虞灵犀便下榻梳洗,沐浴更衣。
静王府派了好些个手巧的梳妆宫女来,从濯发到修甲,绾髻到上妆,皆各司其职,直至临近正午,才妆扮齐整。
虞灵犀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凤冠璀璨,红裙曳金,腕上金玉镯子叮当作响,乌黑的鬓发衬着雪肤红唇,娇艳得近乎陌生。
不管做了多少次心理准备,看见自己穿着嫣红嫁衣等候心上人迎亲时,仍是心潮澎湃难以停歇。
这一次,是真的要嫁人了。
虞灵犀百感交集,眨了眨眼,嘴角却毫不吝啬地朝上翘起。
黄昏吉时,静王府的迎亲队伍准时赶到。
宁殷没有什么亲友充当傧相,他是亲自领人来迎亲的。
按照礼制,原本还有拦门催妆的流程,但因宁殷的身份实在太过威仪显赫,宾客对他的畏惧几乎刻在骨子里,一时没人敢拦亲。
虞灵犀手执却扇,搭着虞焕臣的臂膀一步一步踏过绵延的红毯,两辈子的岁月在这一刻交织,圆满。
朦胧的视野中夕阳流金,她看到了长驱直入进门的宁殷。
隔着面前晃荡的凤冠垂珠,可见静王殿下一身衮冕吉服,长身挺立,俊美强悍得宛若高山神祗,贵气天成。
他身后,彩绶飞舞,华盖灿然,乌压压跪了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迎亲宫人。
可他的眼睛始终望向她,透着轻松的愉悦。
“嫁过去后,受了委屈不必忍着。”
在将妹妹交给静王前,虞焕臣借着喜乐的遮掩低声道,“记住,虞家永远在你身后。”
虞灵犀眼睛一酸,朝着爹娘所在的方向深深一拜,这才转身,将指尖搭在宁殷伸出的掌心。
男人的指骨修长硬朗,给人安-定的力量。
迎亲册封礼之后,还要承舆车入宫朝见帝后。
但皇后因获罪罢黜,皇帝中风在榻,宁殷便直接将虞灵犀送去了王府。礼部和光禄寺的人皆视若不见,无一敢置喙。
尽管慑于宁殷的狠绝,许多冗长的流程皆已精简,但还是折腾到了晚上。
宁殷没有亲友,故而静王府不似虞府那般嘈杂,有的只是满庭火树银花,张灯结彩,是前世摄政王府从未有过的喜庆。
“小姐……不,王妃娘娘。”
一同跟过来服侍的胡桃拿着两个长条形的檀木盒,请示道,“这两样东西,给您搁在哪儿?”